第36章 后院争宠(三)
白曦臣拍了拍裙角的灰尘,看也不看皇甫清寒,漫不经心的道:“一脚算十个巴掌,荷香,你这狗命本福晋先留着,再有下次,我必让你后悔生于这世上。”
说罢,她竟微微一笑,快速走到那长凳之上趴了下来。
“那么,杖责四十,你觉得如何?”远处,传来清幽的声音。
白曦臣仰头轻笑:“阿九你说多少,便是多少。”
二人你来我往,音色淡雅,神色从容,仿佛谈论的不过是早起要吃些什么云淡的风情的话题。
那皇甫清寒冷笑一声:“打!”
清晰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白曦臣狠狠的抱着木凳,咬紧牙关,面上却依旧一副风轻云淡之色。
周围很安静,抬眼之间,只见得罗罗挣扎着想冲过来,却被小雷死死的拦住,最后,那少年竟是直接将罗罗打昏了过去。
她朝那少年露出一丝善意的微笑。
瞬间,一股温热的液体从嘴角溢出,滴在她泛白的指尖,想来,可能是自己太用力,将嘴唇给咬破了。
嘶……真疼。
这些人下手可真狠,那一板子一板子的打下来,一点手也没留。
竟比上一世,唐谦发狠揍她的那次还疼。
其实唐谦只揍过她一次,纵然唐谦经常被她气的肝疼,但下手揍她,也不过那一回而已。
想来,那次的唐谦,是真的被她气疯了。
尤记得那次,她们在卧底的时候,她孤身一人上了那军火头子的房间,还上了他的床,若不是那次救援队及时。
她想,她应该就被那军火头子就地正法了。
唐谦赶到的时候,她的身上,只剩下一套内衣而已。
那是她第一次在唐谦一贯儒雅的脸上,见到那种类似嗜血的表情,那人被他打的口吐鲜血,最后,竟是都没有按规定送上军事法庭,就被他一枪爆头。
最后,她更被唐谦揪到了校场,不顾她一身的青紫,唐谦将她绑在木桩上,然后下狠手一鞭子抽在她身上。
他双目狠戾,一身暴戾之气的问她,知道错了没有。
她那时刚被他拒绝,是以心中一片哀怨,于是怒瞪他说自己没错。
最后,她只听得他说了一句,你真该死。
不知道怎么的,那人的嘴唇就欺了过来,碾在了她的唇上。
才打了不过十三板,白曦臣只感觉喉咙一阵腥甜,瞬间一口鲜血自喉咙喷涌而出。
哎,只能说这具去壳身子骨太弱了。
她默默的在心底叹了口气,不过十三板子,她竟也能吐出血来。
这下,所有人都震惊到了极点。
奉命打板子的二人,瞬间惨白了脸停了下来,看向前方的皇甫清寒。
不管怎么样,这也是才进府由皇上亲自指婚的侧福晋,万一出点什么事,他们这些奴才小命绝对不保。
白曦臣伸手抹去唇角的鲜血,仰起头,轻声道:“还有二十七下。”
一旁,月影沙丘也白了脸,纵然看到白曦臣被打她心中兴奋无比,但万没想到这女子性子如此之烈,竟一声求饶不会。
她有些不安的看着皇甫清寒。
她记得她来北齐的目的,是替古羌和亲,可当她知道自己的姨母是被这个女子害死,她就一直想找机会整死她。
在第一局比试被判出局,她以为她没有机会留在北齐,可万万没想到。
这个男人会向皇上求娶她。
她知道,这个人是皇九子,可却极其不受宠,皇帝不喜,就连其余兄弟也会趁势讥讽风于他。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在那一眼中,爱上了眼前这个年轻毓秀的翩翩公子。
即便,他没有太子的权势霸气,亦没有运筹帷幄的智谋。
可她还是那样爱上了她,无法自拔。
她知道他不想娶白曦臣,是以,他不爱她。
他对自己温柔细语,唤她月儿,新婚之夜,即便他没有再她房中留宿。
可她也永远忘不掉,那人将她拥入怀中的温暖。
可是,此时……
她看向身侧的男子。
彼时,皇甫清寒全身上下散发着冷冽的气息,所有人都噤了声,就连平时爱闹的小雷和亚瑟二人,也是神色一紧。
皇甫清寒抿着唇,目光幽深,盯着白曦臣。
看着白曦臣倨傲的神色,皇甫清寒冷眸一凝,嘴角勾起一抹邪肆冷厉的弧度,再道一声:“打!”
白曦臣感觉自己快疼晕过去了,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终于听到身旁有人对着前头说了一句:“九爷,四十杖,已够。”
白曦臣这才放松了下来,整个人也从长凳上跌到了地上,还好,她小心翼翼护着,没让屁股着地。
不过纵然这样,也让她疼的倒抽一口凉气。
等白曦臣找了个安稳的位置趴好,皇甫清寒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他负手而立,有微风吹过,他月白色的锦袍随风而动。
半晌,他终是俯下身,问道:“曦儿可好?”
那是他第一次如此唤她,白曦臣心中一动,仰头微微一笑。
皇甫清寒眸色深沉,眼底飞快的划过一抹诧异之色。
白曦臣双手用劲朝着前面匍匐了一步,而后用带着血迹的手抓住皇甫清寒的衣摆:“若阿九愿意抱着我到中心长廊,我这四十板子,也算值得。”
那人冷哼:“你倒是会想。”
白曦臣可怜兮兮的道:“阿九,我疼。”
那人索性蹲了下来,点了点头,深以为然的道:“看出来了。”
“我这一身的伤,实在无法走去长廊上跪着。”
“所以呢?”他问。
“你抱我过去吧,俗……俗话说,打一巴掌给……给个甜枣,这……这巴掌我受了,甜枣你可不能不给。”由于是在太疼,白曦臣说话有些断断续续。
那人冷笑:“你又胡说八道。”
白曦臣皱眉:“真疼。”
那人看了白曦臣半晌,似乎是被她脸上揪着的疼意逗的开心了,嘴角轻扬,道了一声:“好。”
这么说着,那人竟是真的亲手将白曦臣抱在了怀里。
白曦臣看向不远处变了脸色的月影沙丘,朝着她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
四十杖,月影沙丘,你还是输了。
她将头靠在那人的胸口,嘟囔道:“阿九,下次能不能不打屁股。”
那人徐缓的脚步停了下来,一字一顿的道:“还有下次?白曦臣,你是真的打不怕么?”
“当然不是。”她轻笑:“不但怕被打,还怕被阿九杀死。”
那人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轻笑:“不错。”
很快,便到达长廊,他将她扔在地上:“知道错了么?”
她疼的一声闷哼,这人面上一副温文儒雅之象,可到底这恶趣味的性格……
他是故意的吧?真他妈的疼。
彼时,白曦臣只想骂脏话。
只是,若是在平时,她会想笑,可此时,当她听到那道熟悉的声音问她,知道错了么?
她猛的一下抬起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人。
很多年前,也曾有人那样问过她。
后来,那人却离他而去,躺在了那冷冰冰棺椁内,再也无法睁开眼看她。
“我没错。”几乎是想也未想,白曦臣脱口而出。
“亚瑟!”见她如此,皇甫清寒深潭古泽般的眼眸中,一阵冷光闪过。
“奴才在。”被点名的人,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你在次守着,等她知道错了,才让她起来。”
“奴才遵旨。”亚瑟低声应道。
一旁,小雷微微诧异的看着自家主子,竟是要动真格么?
四十板子,再跪在长廊,此时可是正午,这太阳毒辣,一不小心可是会出人命的。
纵然猜不透主子的心思,可看到一旁的亚瑟面色愁苦,他随即笑道:“你在诽腹为什么此时花葬那厮不在,对么?”
亚瑟回了他一个白眼,旋即走上前去。
亚瑟纵然年少,可师出灵虚山,纵然是皇甫清寒的晚辈,表面玩世不恭,但实际性情狠辣,眼光犀利。
最初在白曦臣手上两次失手,实在是让他深觉抬不起头。
他走到皇甫清寒面前,偷偷看了这位师叔一眼。
可皇甫清寒只是负手而立,目光沉敛。
半晌,白曦臣伸手拉住他的衣摆:“能不能,求你件事。”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近乎卑微。
那人没有说话,白曦臣想,他应该是听着的。
她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在她头顶巡视,强烈的压迫之感。
白曦臣猛然的抬起头,果然看到那人一双黑眸正轻轻的睨着她。
她瞬间明白,他……再等她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