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姨娘本就被李齐打伤，还要靠李伊人的药才能好个七七八八，如今再被奚姨娘气病，这身子又不是什么器物，修一修就能好，人一旦生病，就算病好了也要修养个三五个月才能算是痊愈，这下子，旧伤未愈又添新病，万姨娘的身子怕是要彻底垮下来了。

　　李伊人叹了口气，问珠兰：“万姨娘请的是许大夫？要不然，你还是让珠香拿着我的帖子去宫里一趟，看能不能请个太医回来吧。”

　　珠兰迟疑道：“可是，小姐……你又何必这样帮万姨娘呢？你莫不是忘了万姨娘当初是如何对待咱们的了，她还想让你到寺庙里住着不回府呢！”

　　珠玉不等李伊人回答，就对珠兰摇摇头道：“如今这府里，只有万姨娘可以和奚姨娘一较高下，若是万姨娘倒下了，剩下的姨娘里，柳姨娘不够看，田姨娘更是个闷葫芦，奚姨娘若是要对付夫人该怎么办？”

　　“那就不能，再找一个吗……”珠兰的声音渐渐变小，其实她也知道，这个想法是不现实的。

　　李齐要的不但是漂亮的脸蛋，而且还要红袖添香，要解语花，要长袖善舞的女人。柳姨娘那样的算是漂亮了，可是老爷过了那股新鲜劲儿以后又是如何对待她的？还不是照样不冷不热的。

　　田姨娘甚至连容貌都没有，只能守着一个四小姐躲在屋子里过日子，一年到头也不会走出留香院。

　　万姨娘虽然年纪大了点，可她除了容貌还和二十来岁一样美貌之外，更重要的是，她当了李齐十年的枕边人，最清楚他想要的是什么。

　　论起对李齐的熟悉，或许连蔡氏都比不上她。

　　匆忙之下再找一个女人出来，也不过就是另一个绿柳罢了。

　　李伊人轻轻摇头，道：“再说了，我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儿家，给父亲纳姨娘这种事，若是像柳姨娘那样在背后推一把也就罢了，可如今府里没有这样的女人，我从外面找回来的话，对我、对侯府的名声都不好。”

　　珠兰低下头：“对不起，小姐，都是奴婢考虑不周。”

　　珠玉道：“知道你是嘴巴快，心里并非没有考量，小姐也不会怪你的。但是你以后在别人面前可要考虑清楚再说话了，这已经不是头一回了，我真怕你哪天闯了祸，连小姐都救不了你。”

　　珠兰连忙点头：“我不会再这样了。我已经知道小姐的不容易，现在我们应该想办法去救万姨娘，我这就将小姐的名帖拿给珠香，让她去跑一趟。”

　　珠兰拿了名帖马上出去办事。

　　剩下珠兰在帮李伊人簪上最后一朵绒花，面带忧郁之色地对李伊人道：“小姐，这些话本不该由奴婢来说的……可是，小姐现在的情况，身边的丫鬟们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就是珠兰，仗着和小姐的情分，有时候太过大大咧咧的了，我看着就心急，才会……”

　　“无妨，我知道你是好心。”李伊人道，“珠兰也不是那等心胸狭隘的人，你说了她，她不会放在心上的。”

　　“可是奴婢就是担心她不放在心上啊，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说她了，可她就是本性难改。”珠玉叹气道。

　　“其实我想过，在出嫁之前将珠兰配出去的，但是我总想着时间还早，可以多留她一些时日。她跟我这么多年，也是尽心尽力的，何况有她在身边，叽叽喳喳的也挺热闹。”李伊人道，“再看看吧，珠兰是个好的，我还有点舍不得她。”

　　珠玉张了张嘴，本来想把话忍下来的，但是还是忍不住说了：“小姐，你想想雨莺和雨雀……”

　　雨莺、雨雀是宫里赐下来的宫女，还是黑衣卫的人，进府拿的就是一等丫鬟的分例。虽说在李伊人的院子里放着，已经超出四个大丫鬟的限额了，但是老祖宗发话给的人，谁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可有朝一日，李伊人是要入宫的。

　　太子妃可以带四个大丫鬟进入东宫，到时候该带谁？

　　雨莺和雨雀是必须带上的，珠香和珠花如今年纪小，还在调教，等调教好了正好适合入宫。珠玉是已经定了要留在府里的，剩下的珠兰，因为是和李伊人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反而不好安排。

　　这些事情本来该由蔡氏或者李伊人身边的嬷嬷来安排，不过蔡氏放权给李伊人，不会管她院子里的事情，而吴嬷嬷又是向着珠兰的，这件事就更加无解了。

　　像珠玉、珠香、珠花都是后来的丫鬟，和吴嬷嬷的感情也没有珠兰那么深，更不能在吴嬷嬷的面前说什么。

　　李伊人这才意识到珠兰的问题已经如此严重了，她懊悔地轻叹一声：“都是我从前对你们的关注太少了。”

　　“小姐说什么呢，这些事情本该奴婢们为小姐分忧，结果却让小姐来为我们操心。”珠玉摇摇头道。

　　“这样吧，你回头私底下帮我问问珠兰，顺便问问珠香和珠花，若她们对自己的将来已经有了安排的话，尽管跟我说，若是还想跟着我，也要说出来，不要被我耽误了你们。”李伊人道。

　　珠玉连忙跪下来：“小姐如此仁心，是奴婢们的福气，奴婢一定不负小姐所托！”

　　“你快点起来，做这些虚礼干什么！”李伊人将她扶起来，“你们跟了我一场，我这个小姐为你们尽点心也是应该的，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不希望让大家留下遗憾。”

　　珠玉眼眶湿润道：“小姐真是个好人，奴婢们何等有幸啊。”

　　马车被劫那天，也是小姐豁出去性命来保护她们的，珠玉早就默认这条命是小姐的了，不管其他人是怎么想的，她只想为小姐尽忠到最后一刻。

　　“别摆出那么严肃的表情来，这可不好看。”李伊人微微一笑，“我还有件事要拜托你去做呢。”

　　“小姐尽管吩咐！”珠玉道。

　　“帮我去小竹林那里看看，可有留下什么痕迹没有，我担心昨天天色太黑，殿下那边的人留下什么首尾，那可就麻烦了。”李伊人轻叹道。

　　珠玉笑着说：“小姐且放心吧，今儿一大早我已经去看过了，什么东西都没有留下，就连桌椅摆放的痕迹都不曾存在呢！”

　　“还是你细心啊，珠玉。”李伊人这下总算是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