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妙人又在顾府里丢了一次脸。

　　出了这种事，李伊人也不好再在顾府待下去，匆忙带着李妙人回来，等李妙人回到侯府，她就再也没有见过石榴了。

　　所有的下人都对石榴的去处三缄其口，眼神躲躲闪闪的，问什么都说“不知道”，让李妙人的心沉到了谷底。

　　就连万姨娘也劝她：“这种擅作主张的丫头发卖了也好，留下来也只会怂恿你闯祸。”

　　李妙人心底发冷：“娘，当初是你说石榴聪明过人，又是个忠诚的，让我把她留在身边的，你都忘了吗？”

　　万姨娘不在乎道：“聪明的丫头有的是，少了这一个也没什么，以后娘给你挑几个更好的。”

　　李妙人摇了摇头，疲惫道：“我累了，娘你先回去吧，我要自己休息一会儿。”

　　她心里又委屈，又不甘，现在还连个可以倾诉的人都没有。

　　石榴被堵上嘴巴捆走前的样子她记忆犹新，那双闪动着哀求和恐惧的眼睛一遍遍地浮现在眼前。

　　“啊！”李妙人浑身是汗地坐起身，梦里那个满身是血的石榴仿佛就站在她的床头，吓得她又是一阵惊叫，“啊——啊——”

　　“二小姐，二小姐你怎么了？”新来的丫鬟笨手笨脚，想要端茶给李妙人，却不慎打翻了茶碗，浸湿了李妙人的锦被。

　　“蠢货！”李妙人重重地扇了她一巴掌，恶狠狠道，“叫石榴过来伺候我！”

　　“二小姐，石榴她……已经……”丫鬟瑟瑟发抖地跪下，半张脸肿得老高，眼泪含在眼眶里，不敢掉下来。

　　“李伊人……都是李伊人的错！”李妙人掀开锦被，用力将被子丢出去，神情狂乱，状似癫狂。

　　下人们被她这副样子吓得不轻，听见李妙人大声咒骂大小姐，连大气都不敢出。

　　李妙人喃喃许久，又哭又笑，才慢慢冷静下来。

　　目光扫过底下那些连头都不敢抬的下人，她冷冷一笑。

　　石榴的离开，让李妙人心中对李伊人的恨意达到了极点，她恨不得吃其肉、寝其皮！

　　李妙人根本无法再睡下去，枯坐到天亮。天一亮，她就去前院的书房找李齐。

　　李齐现在对这个女儿也不如从前那么疼爱，因为万家最近出的事，他更不想见她，便对自己的小厮道：“让她回去！一个闺阁小姐没事到前院来干什么，没有一点规矩！那万家也不是她的正经舅家，不论是谁来求情都没有用。”

　　过了一会儿，小厮慌张地跑回来禀告：“回禀老爷，二小姐说她不是为了万家来的，而是为了大小姐……”

　　听见李伊人的名字，李齐下意识地也皱了皱眉，这个女儿也不是个省心的。

　　从前李伊人唯唯诺诺，根本没有个嫡女的样子，让李齐很是看不上眼。如今她倒是挺直腰杆说话了，却又不把他这个父亲看在眼里，在老祖宗的面前比他还得脸。

　　李齐在嘉宁郡主的面前，偶尔还需要女儿为他说好话，这让他一个父亲的尊严往哪里摆？

　　李齐本来不想见李妙人的，想了想，还是道：“让她给我滚进来！”

　　李妙人在外面已经听见李齐盛怒之下的诛心之语，她早就见识过父亲的冷酷无情，对此也只是心里难过了一下。

　　李齐脸上隐隐带着怒意：“你还想惹出多少祸来，一大清早就来告状，就没有个消停！”

　　“父亲，女儿没有惹祸，惹祸的是大姐才对！”李妙人不甘示弱。

　　“混账！无凭无据你就敢给人栽赃罪名，你能耐了啊，这一手是跟谁学的，你姨娘吗？！”李齐气得就想揍她，然而胳膊抬起来，却见李妙人眼中的泪水，欲落不落，很有几分可怜。

　　李齐举起的手改为用力拍在桌面上：“哭哭哭，有什么好哭的！”

　　李妙人抹着眼泪道：“女儿是委屈，昨日在顾府的事情想必父亲也听说了，女儿实在是冤枉！”

　　“冤枉？”李齐都被气笑了，“你还有脸喊冤枉，丢人都都到别人家了，还嫌不够，一大清早的特意来提醒你爹我吗！”

　　李妙人连忙说：“父亲，如果女儿不是被冤枉的，为何才回来没多久，石榴就已经被人发卖了？这不是灭口是什么？石榴到底有没有犯错，此事已经没有证据，谁也不知道。倒是那郑公子，他在佛光寺的时候就见过大姐，郑夫人还与女儿有过节，他话里话外都是在败坏女儿的名声！我是个未出阁的小姐，就算以前不懂事，也是情有可原，他为何要对我这般恶劣，父亲，你仔细想想看……”

　　李齐皱着眉思索：“你的意思是？”

　　李妙人趁热打铁道：“前几日我去大姐院子里，发现她遣退下人，在屋里烧信纸！若非心虚，她为什么不让丫鬟帮自己烧？世上没有什么空穴来风之事，任何事情都是有迹可循的，姨娘当初说大姐与表哥私相授受，如果大姐立身正，她为什么要找大姐？”

　　那自然是因为娶了侯府嫡女，好处更多……李齐心中不屑地想，他这些年太宠万氏了，她的手伸得太长。

　　不过……

　　李齐目光幽幽地看了李妙人一眼：“还有呢？”

　　李妙人被他盯得一个激灵，缩了缩脖子：“没有了，女儿只是觉得大姐与郑公子交情似乎不一般，郑公子如此维护大姐，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李齐冷哼：“这只是你的片面之词。”

　　“请父亲带人检查大姐的房间，一定可以发现不是府中的东西！”李妙人虽然心里没有多少把握，但是仇恨已经压过了她的理智，只要能让李伊人不快，就算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她都愿意做！

　　“你让我去抄你大姐的房间？”李齐不可置信地看向李妙人，从她眼中看到了疯狂。

　　“是，父亲，大姐有错，我们不能放任不管。”李妙人阴阴地笑了下。

　　李齐本想骂她一顿再把人赶走，但他心念一转，又想到，何妨借这个机会吓李伊人一吓，折碎她的骄傲，给她一个警告，让她乖乖地当他的女儿，别想着有老祖宗的疼爱就不把自己这个父亲放在眼里。

　　“好，我就姑且再信你一回。”李齐对李妙人道，“如果你大姐的房中没有搜出东西来，我就会去请家法，不管是谁来替你求情都没用。”

　　李妙人咬了咬牙：“女儿甘愿领教家法！请父亲带人去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