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皇后靠在贵妃榻上轻轻揉着眉心。

　　动作间透出一丝丝的慵懒。

　　她微抬凤眸。

　　扫了眼华阳等人。

　　“给皇后娘娘请安。”

　　华阳行了个标准的礼。

　　姚曳跟殷四娘两人也收敛了很多。

　　“起来吧。”

　　阮皇后声音有些低:“本宫这里不需要那些虚礼。”

　　华阳妥帖起身。

　　阮皇后看了眼三人的仪态。

　　心中更是满意。

　　这三人都是大家闺秀出身。

　　仪态和规矩都是顶顶好的。

　　这样阮皇后心里那道想法就更凝实了。

　　“今日叫你三人进宫。”

　　“是本宫想征询一下你们的意见。”

　　闻言，几人齐齐一愣。

　　就连华阳也不例外。

　　她是没想到还能有什么。

　　需要连阮皇后都来征求她们的意见的。

　　“不知皇后娘娘要问什么？”

　　姚曳好奇地问道。

　　同时心里也有些隐秘的期待。

　　想要是阮皇后能一眼挑中她就好了。

　　阮皇后扫了姚曳一眼。

　　缓缓道:“本宫是想问问你们。”

　　“若是没选上太子妃，是否愿意做太子嫔？”

　　华阳被问得一怔。

　　但很快她就想到了。

　　司马焦现在是太子。

　　日后肯定是要做上皇帝的位置的。

　　后宫中不可能只有一位妃子。

　　华阳想着有些低落地垂下了眸。

　　虽然早有准备。

　　但当真正面临这个问题的时候。

　　她发现自己还是难以接受。

　　而姚曳两人的想法则跟她截然不同。

　　太子侧嫔日后待司马焦登基最次也是贵妃。

　　若是在那之前能生下个一儿半女。

　　皇贵妃也是有可能的。

　　姚曳更是在想。

　　若是太子妃落选了自己可愿委身他人？

　　仅仅只是想到有那种可能性。

　　她都觉得难以接受。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臣女愿意。”

　　殷四娘心里是不愿做妾的。

　　但想想那可是皇上的妾。

　　她也就很快释怀了。

　　点点头道:“回皇后娘娘的话。”

　　“臣女只要能嫁给太子殿下，怎样都乐意。”

　　阮皇后颔了颔首。

　　凤眸一斜盯住了华阳。

　　“那么你呢？”

　　阮皇后此时的目光比先前都要专注。

　　华阳呼出一口浊气。

　　迎上阮皇后直直的目光。

　　“皇后娘娘，恕臣女拒绝。”

　　她本就不愿进宫。

　　若是连一生一世一双人都不能。

　　那么华阳找不到嫁给司马焦的理由。

　　上辈子那样凄苦的命运。

　　她不想再重复一次了。

　　“华姑娘便如此自信自己能拿下太子妃之位？”

　　姚曳忍不住阴阳怪气了一句。

　　本来还想再说的。

　　但瞧见阮皇后眸色微微变冷。

　　她连忙止住了话茬。

　　阮皇后看着腰背挺直站在自己跟前的华阳。

　　心下对她们三人都有了数。

　　美目微阖淡淡地扫向不远处一盆牡丹。

　　兀的扯开话题:“这株牡丹是地方官献给陛下的。”

　　“属于十分罕见的品种。”

　　华阳微微侧目望去。

　　看见一朵粉白双色的牡丹开得正好。

　　层层叠叠的花瓣里裹着蕊。

　　蕊色金黄，衬得花色娇艳无双。

　　就在众人不知阮皇后提到这盆花。

　　是要做什么的时候。

　　她忽然起兴来了一句:“正好今日春光正盛。”

　　“不如你们三人来作诗一首。”

　　阮皇后嘴上说是提议。

　　然而身旁的宫女却立刻拿来了笔墨纸砚。

　　显然是早有准备。

　　不过华阳却并不觉得奇怪。

　　反而有种总算来了的感觉。

　　要是阮皇后把她们叫来。

　　什么都不做才回让她觉得奇怪。

　　几人遵从皇后的口令开始作诗。

　　大概用了半柱香的功夫。

　　作的诗被呈到了阮皇后眼前。

　　阮皇后一眼扫去。

　　几人的教养都是差不多的。

　　因此文采上也是各有千秋分不出孰胜孰劣。

　　不过倒是有一副字让阮皇后有些在意。

　　那上面的字迹不同于女子华有的娟秀。

　　反而透着一股男子才有的苍劲。

　　看得阮皇后有些啧啧称奇。

　　忍不住便将那首诗给念了出来。

　　“满园花色尽争春，千丛万丛春色里。”

　　“一枝牡丹秀群芳。”

　　阮皇后抬眸瞧了一眼自己的园子。

　　的确除了那枝牡丹外。

　　还有许许多多栽植的花。

　　然而人们第一眼看到的总是那一枝牡丹。

　　阮皇后扭过头问芸娘:“这是谁的诗？”

　　“皇后娘娘。”

　　芸娘快速看了华阳一眼，回道:“是华姑娘的。”

　　“字写得不错。”

　　阮皇后勾唇夸了一句。

　　虽然语气听上去很随意。

　　但这可是阮皇后的亲口夸赞。

　　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的。

　　姚曳的一口银牙都要被她自己给咬碎了。

　　“谢皇后娘娘夸赞。”

　　华阳不卑不亢。

　　阮皇后对她更为满意。

　　但随后又叹了一口气。

　　她是知道司马焦心里喜欢华阳的。

　　她也觉得华阳是这三人当中最好的。

　　但跟皇帝几次说。

　　皇帝都放不下那个天生凤命的姚曳。

　　因此迟迟下不了决定。

　　她也是因为这才将三人喊进宫。

　　想到这里，阮皇后抬眼看向了华阳。

　　“我看你的字写得不像寻常女子。”

　　“反倒有一种男子天生的气势在里头，大大方方的。”

　　华阳抿抿唇，“皇后娘娘谬赞了。”

　　阮皇后意味深长地一笑。

　　“要做太子妃，还是得有点容人之心。

　　“而且都说这字如其人，你……可明白本宫的话？”

　　华阳愣了一下。

　　她从阮皇后的语气中听出她对自己是满意的。

　　但是又要自己大度一些。

　　难道是想一口气把三个人都封给册封了？

　　华阳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而阮皇后见华阳低头不回话。

　　便知道她还没有想清楚。

　　微微叹息一声，挥了挥手。

　　“芸娘，你送她们出宫吧。”

　　“本宫有些乏了。”

　　“是。”

　　芸娘欠了欠身。

　　几人跟着芸娘一起出了宫。

　　姚曳跟殷四娘很快就有府里的马车来接了。

　　太师府上的马车来得稍稍慢一些。

　　华阳便在宫门前等得久了些。

　　而芸娘见此。

　　也好心地留下来陪她一起等。

　　好不容易终于等到马车来。

　　“芸姑姑，您回去吧。”

　　华阳对芸娘点点头，“我这便回府了。”

　　芸娘刚要回答。

　　忽然看见不远处走出来一道熟悉的身影。

　　“太子殿下？”

　　华阳也顿住了。

　　“芸姑姑。”

　　司马焦看着芸娘说:“母后还在等您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