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贵妃看着丞相夫人的背影，跺了跺脚。

　　看来丞相夫人是真的生气了，今天口口声声都在拿张家压她。

　　如果不是张家，她又怎会任由丞相夫人这般嚣张！

　　宁贵妃挥了挥手，让众人散去。宫女们稀稀落落地散开来，却没有人注意到，一个身影朝着丞相夫人离去的方向，紧跟了过去。

　　离开亭子后，丞相夫人沉静的脸色逐渐垮了下来，她的每一个脚步都有些沉重。当她听着宁贵妃一口一个莫嫔死了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莫嫔……看来是真的死了。

　　“夫人，您没事吗？”沐芷一把扶住几乎快要倒下去的丞相夫人，担心地看着她，“宁贵妃也只是说说而已，万一……万一……”

　　这个万一，连沐芷都不忍心说下去，因为她也清楚，宁贵妃之所以这般肯定，是因为她与莫嫔的死，脱不了关系。

　　丞相夫人拍了拍沐芷的肩膀，笑得像要哭了一样，“我知道，我心里清楚。沐芷啊，今天谢谢你将我从熹佳宫带了出来，让我清楚，莫嫔的死，到底是谁干的！”

　　“奴婢也只是听说宁贵妃带着人往那儿去了，并不肯定，说到底，还是没有找到莫嫔的下落，奴婢这忙帮了也相当于没帮。”沐芷扶着丞相夫人，感受到她的身子不断颤抖，连走路都有些费力，担忧道：“要不……奴婢扶您回熹佳宫，您在那儿等等看吧？”

　　“不用了，莫嫔的下落，已经不重要了……”丞相夫人摇了摇头，人已经死了，就算找到了，又有什么用呢？想到这里，她咬了咬牙，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那两个字上，“陆家！”

　　张家与陆家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更甚至，这几年来，两家的关系越来越好，莫嫔怀孕期间，她还在撮合最小的儿子与陆家一位小姐的亲事，现在看来，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当初莫嫔进宫，陆家还派人来游说，说莫嫔在宫中不用担心，自有陆家的人照拂着。这几年来，莫嫔的品阶虽然只长了一点，但确实没有人敢在后宫内算计莫嫔，她还想着，陆家对莫嫔如此好，两家是该互相扶持着，继续发展。

　　更甚至，陆家因为汕州一事，被皇帝大力打压，张家都还依然站在陆家这一边，帮衬着陆家。可没想到，陆芗与陆宁竟然对这个孩子这般防备，宁愿冒着危险，也要将这个孩子扼杀在母胎里。

　　而更绝的是，这两个女人竟然担心事情败露，拿莫嫔的死栽赃在别人身上，妄图蒙蔽张家，以为是别人下的手吗？

　　不，这两个女人不敢这般胆大妄为，定然是陆家的决定！

　　沐芷原本还想扶着丞相夫人走一截的，但她看着丞相夫人的方向是出宫的方向，又向丞相夫人坦白她继续送下去的危险，只得送到半路，然后往回走了。

　　她往回走的方向，不是未央宫，也不是熹佳宫，而是刚才那个亭子。

　　沐芷眼看着四周都没有人了，再三确认后，这才学着鸟叫，对着水面叫了三声，两短一长。很快，水面上就探出个脑袋，冲她眨了眨眼。

　　“你还好吗？”沐芷看着晏沭阳。

　　已经是寒冬了，水冷得刺骨。晏沭阳虽然有武功护着，但毕竟在水底待了这么久，脸已经冻得发紫了，却还是笑着摇了摇头，“小姐姐，我没事。”

　　若是夏天，水面上有荷叶挡着，再加上那温度，晏沭阳在水底待多久她都不担心，可如今这天气，再加上空荡荡的水面，她很担心，晏沭阳再在里面待下去，只怕会有危险。

　　但就算这样种种不利条件下，她也依然只能让晏沭阳继续待在水底，“阿阳，你再等等，晏非辰摆脱了八皇子后，就会派人来接应你，你现在游到另一个地方去，这儿不安全。”

　　外面应该还有宁贵妃的人在继续搜查着，晏沭阳出来，说不定就会被发现。而这里也不能待，等到宁贵妃回想起来，就会来这里搜查。

　　晏沭阳很是听话，没有一丝犹豫就朝着沐芷说的那个地方游去，走之前还有些担心沐芷，“小姐姐，那你要小心了，别被她们发现了。”

　　沐芷点了点头，就看见晏沭阳又将脑袋沉下了水面，水面再次起了涟漪，却好似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今天实在太危险了，若不是她与晏沭阳及时赶到，将亭子里处理干净，又让晏沭阳带着莫嫔的尸体潜到水底。不然，晏非辰谋杀莫嫔这件事，晏非辰就是有千万张嘴都说不清楚了。

　　不，不止是莫嫔，说不定还会牵扯上莫嫔的孩子，这就是皇嗣了，罪名更大，晏非辰若中计了，到了皇城这一两年的努力，就算是白费了。

　　沐芷往未央宫走去，与急匆匆而来的宁贵妃擦肩而过。看宁贵妃这模样，应该是往亭子而去，沐芷不敢跟上去，只得继续往未央宫走。

　　“你，站住！”跟在宁贵妃身后的一个宫女叫住沐芷，“你是哪个宫的人？在这里做什么？”

　　宁贵妃看了眼沐芷，却对着那个宫女呵斥了一声，“现在还有时间询问这些吗？”

　　宁贵妃觉得，若沐芷真发现了什么，现在应该已经停下了脚步，而不是好似没有看见她般，在一旁低垂着脸行礼。

　　那个宫女并不认识沐芷，被宁贵妃责备得自觉委屈，暗地里瞪了沐芷一眼，跟着宁贵妃继续往前走了。

　　沐芷回到未央宫后，同皇后禀明了这件事，皇后躺在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悠然地喝着茶，听完沐芷的叙述，她挑了挑眉，“也就是说，宁贵妃偷鸡不成倒蚀把米了？”

　　沐芷点了点头，笑道：“应该是的，奴婢瞧着，宁贵妃胸有成竹地同六皇子对峙，最后连丞相夫人将张家的脸面都用上了，八皇子却什么都没有搜出来，六皇子冷笑着离开，丞相夫人更是失望地走了。”

　　“没用的东西！”皇后拍了拍桌子，“居然引得丞相夫人将张家都牵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