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卓明咬了咬唇，眼中的希冀破碎，刚才被打时没有红的眼眶，这时却红了。见他不说话，宁贵妃再次提高了声音，“说啊，你刚才不是很骄傲吗？你告诉本宫，你的进步是什么！还好意思说吗？”

　　晏卓明耷拉着脑袋，头垂得更低了。宁贵妃看着他一副任人拿捏的模样，又是一顿乱打，一边打一边说，声音里也有了哭腔，“对，你没错，是本宫错了！本宫不该将你生出来，让你整天这么来气本宫！本宫盼你成才盼了十几年，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在了你的身上，可是你呢？你是用什么回报本宫的？”

　　“很早以前本宫就告诉过你，你身在皇家，若不努力，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却觉得本宫危言耸听，你难道忘了，你的那些哥哥姐姐怎么死的吗？你难道忘了，当年的太子一案有多么惊险吗？本宫为你付出这么多，你用什么回报本宫的？每年本宫生辰时你送本宫的画，还是你作的诗？你知不知道，这些本宫都不稀罕，本宫只想听你父皇多夸你几句，想看你在众人面前长袖善舞！”

　　“天啊，本宫为什么要有你这样一个儿子，还不如当时就让你死在太子一案当中，也省得本宫整天夜不能寐地为你规划未来的路！”宁贵妃手中的鸡毛掸子落在地上，她也跌坐在地上，正对着晏卓明，看到他痛得脸上发白却一声不吭，唇都被自己咬破了，心里有些疼惜，一把抱住晏卓明，呜咽了起来。

　　“母妃……”晏卓明不知所措地看着伏在自己肩头的女子，她精心打扮的仪容已经凌乱了，发髻偏了，簪子掉了，胭脂也花了。晏卓明听着宁贵妃的哭泣，心中也有些难过，比自己刚才被打还难过，“母妃您别哭了，我会继续努力的，您别哭了！”

　　“你每次都跟本宫说，你会努力，可是本宫等你的努力已经等了这么多年，再等下去，本宫怕自己会等不到那一天……”宁贵妃抬起头来，擦了擦眼泪，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深吸了一口气，坐在了椅子上，好似刚才的疯狂根本没有发生过。

　　晏卓明有些疑惑，抬起头来，“母妃，发生什么事了吗？”

　　“婉贵嫔知道本宫太多事，却临阵倒戈，投到皇后那边去了。本宫不知道她跟皇后说了什么，但是本宫可以肯定的是，婉贵嫔还活一天，本宫的事情就随时可能被她抖给皇后。这些年本宫背着皇后做的那些事，若是让皇后知道了，她不会放过本宫的。”宁贵妃握紧了双手，手指咯吱作响，“可偏偏这个时候，她还怀孕了！若是以往，本宫让她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的方法有很多种，可现在人人都盯着她，本宫没办法下手。”

　　婉贵嫔苦心积虑地瞒着众人她怀孕的事，不过是担心别人因此害了她的孩子，这些年后宫“滑胎”的事太常见了，她倒聪明，还知道瞒着。可皇宫哪有不透风的墙，她也只能瞒到这个时候了。

　　晏卓明对后宫这些事情并不清楚，眼看着宁贵妃急得手都不自觉地颤抖，却依旧无能为力。他最恨这个时候的自己，也曾尝试过搅进后宫这趟浑水，可每次他都会帮倒忙，最后也就放弃了。

　　“算了，你退下吧，这件事本宫会处理好的。”宁贵妃疲惫地挥了挥手，也没有想过晏卓明能给出什么好的办法。

　　晏卓明龇牙咧嘴地站了起来，他现在能做的，就是不给母妃心里添堵。他跌跌撞撞地往门外走去，后背和手臂火辣辣的疼，心里也烦躁得很，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第一次见夏玲珑的地方。他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一直坐到太阳落山、皇宫大门要关了，这才起身往五皇子府走。

　　香宁宫一番折腾，未央宫也同样如此。

　　晏远南坐在凳子上，看着前来奉茶的紫烟，不耐烦地将茶杯往桌上一搁，“母后急匆匆地将我召进宫来做什么？我这茶都喝第二杯了，母后的影子都没看到！”

　　“怎么，就不能让你在未央宫等一会儿吗？”皇后被绮罗扶着，从正殿走了进来。她与宁贵妃分开后，并没有直接回未央宫，而是去了永寿宫，见永寿宫的宫人还是不让她进去，这才折回未央宫。

　　今天输了球，晏远南的脸色也没有好看到哪里去，他尽量压下心中的火气，放缓声音道：“母后这个时候叫儿臣进宫来，所为何事？”

　　“你难道不清楚吗？”皇后拍了拍桌子，“那本宫就将话挑明了，大家都知道今天这场蹴鞠赛很重要，所有人都盯着，你为何会输？你不是信誓旦旦地告诉本宫，你有两手准备吗？怎么到最后还是输了！”

　　一说到这个晏远南就来气，他扬了扬眉，看向坐在主坐的皇后，“儿臣输了球不说，还丢了面子，母后觉得儿臣心里好受吗？将儿臣召进宫，就是为了宣泄心中的怒气吗？未央宫的宫女都死绝了吗？您倒是拿她们出气啊！”

　　“你觉得只有你丢了面子吗？本宫今天的面子不也被难看吗？”

　　晏远南冷哼一声，不想再与皇后做无谓的争吵，“如果母后叫儿臣进宫只是为了这件事，那儿臣就先行告退了！”

　　“反了你！”皇后猛地站起来，“你现在也学会了晏非辰那一套了吗？”

　　见晏远南梗着脖子不说话，绮罗担心两人愈吵愈烈，轻轻拍了拍皇后的肩膀，上前道：“太子殿下，婉贵嫔有了身孕，今天差点滑胎，娘娘是因为被皇上责备，这才心里不舒服。”

　　“有了身孕。”太子勾了勾嘴角，“这些年有了身孕的妃嫔又不止她一个，又有几个生下来了。我还不信，他们那些贱种能与我争皇位。”

　　皇后还欲再说什么，太子再次道：“因为太医院的事情，百姓的生活有了波动，这事被有的官员察觉到了，上报给了父皇，儿臣最近还在为这件事焦头烂额，您若没其他事，儿臣就先回太子府了，幕僚还在等着儿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