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晟无奈的摇头一笑,今天他心情好的很,也不想把人逼急了,便不再多说什么,眼睛也不再死死的盯着她看了。
冷寒笙这才满意了一些,在岸边盘膝而坐,体内内力运转,想要将身上的衣服用内力烘干,她现在这个样子可不能出现在人前。
一时间,两人之间便静了下来。
钟离晟上了岸,也不烘干衣服,而是静静的,看着黑夜中格外静谧的娘子河,突然出声问道:“寒笙,你知道,这条河为什么叫做娘子河吗?”
冷寒笙睁开了眼睛,钟离晟突如其来的问话让她回想起来,不久前她才问过雷清泽一个同样的问题。
当时雷清泽是怎么回答的来着?冷寒笙想了想,便照着雷清泽的话说道。
“不知道,据说是从本朝才开始这么叫的,原来的名字已不可考,至于为什么叫娘子河也鲜有人知。”钟离晟轻笑了一声,也不看她,眼睛定定的看着河面,半晌后,才轻声说道。
“据说,是本国的开国祖皇帝,有一位长公主,非常得祖皇帝的宠爱,被祖皇帝赐封号太平公主。”
“传说,当年祖皇帝开国平天下,有一次大军陷入敌人的包围圈,是这位长公主带着人勇闯敌营,将祖皇帝救了出来。”
“后来,也是这位长公主带领着一队全部由女子组成的军队,跟着祖皇帝开拓疆土,后来人称‘娘子军’。祖皇帝建国之后,娘子军的驻军之地就在这里,因此,这条河就被命名为娘子河。”
冷寒笙听得津津有味,最后受教的点了点头,轻笑一声说道:“这个太平公主倒是有点意思,不愧是女中豪杰,令人敬佩。”
钟离晟闻言,轻笑了一声,却带着不明的意味。
冷寒笙闻声朝他看去,见他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刚刚那声轻笑声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想了想,又有些疑惑的问道。
“听起来,这位公主倒是有名的很,可是,为何在史书中,却没有人记载过她呢?莫非这公主的功绩只能叫你们皇室中人知晓吗?”
冷寒笙想不明白,公主如此懂孝道,又有才能,皇帝也会觉得脸上有光,应该会大肆宣传,史书上也会大肆渲染才是啊。
钟离晟转头,定定的看着她,眼神里有她看不懂的黑暗,他面无表情,声音柔和却森寒的说道。
“那是因为,这位公主被祖皇帝杀了。”
冷寒笙惊讶的低叫了一声,脱口而出道。
“为什么?她一个公主,即便是手中有兵权,也妨碍不到皇帝什么事情啊,为什么要杀她?”
她没有说的是,这古代对女子的束缚,还是很严重的,便是有女子豁出去加入了娘子军,受社会整体风气的影响,这支娘子军的规模也不会有多庞大的。
果然,钟离晟讽刺的笑了一声,接着说道:“会参军的女子毕竟是少数,她那娘子军能有多少兵士,不过万人而已,能碍着别人什么事儿?
“只是,那公主喜欢上了邻国的一个年轻将军而已,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是所有人都知道并且深信不疑的事情。更何况,若是一般平民女子也就罢了,没有人会注意她是不是与他国结亲了。”
“可那公主身份尊贵,本就为众人所瞩目,祖皇帝当然不会允许她和他国人结亲,尤其是那个国家与我岚川国并不和睦。祖皇帝不允,并软禁了公主,迅速为她指了一门婚事。公主神通广大,竟然逃婚和那将军私奔了。”
“只是,他们顺利回到了邻国,不多久那将军就被人告发,里通外国,有谋反之意。邻国容不下他们,二人不甘心就这么死去,便拼命逃了回来,想要隐姓埋名,却有被岚川国人检举,又被抓了起来,那将军被判死刑。”
“公主以死相逼,祖皇帝的性命是公主所救,便是不论父女亲情,光这救命之恩一条,他就不能真的让公主死掉,否则,他的忘恩负义薄情寡信将青史留名了。最后,祖皇帝只能妥协,让那将军在岚川国和公主成亲过日子。”
“只是,到底为皇帝忌惮。又一次,有邻国的人来探望将军,之后,就有人告发,公主府有通敌叛国的信件,将军被处死,公主也殉情了。祖皇帝认为二人是岚川国的污点,便让人史官抹去了他们存在过的痕迹。”
冷寒笙沉默不语,这么一个巾帼英雄,夫妻二人却被两国所不容,最后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
至于那所谓的通敌叛国的信件,是真是假,冷寒笙也不用问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不信这么一个巾帼英雄会做这样背叛国家的事情。
冷寒笙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觉得这古代果然不是什么好地方,只不过,有末世做对比,勉强算得上是不错了。
冷寒笙察觉到那紧紧的盯着自己的目光,不悦的皱了皱眉头,朝着钟离晟看过去,警惕的看着他,说道。
“你看着我做什么?”
钟离晟也不说话,眼神莫名,面无表情,半晌后,就在冷寒笙快要没有耐心的时候,才开口说道。
“你真的听明白我的话了吗?”
冷寒笙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不就是一个故事吗?虽然凄惨了一点,但是又不是多么高深的东西,她怎么可能听不懂呢?
她嗤笑一声,刚要说什么,却突然脸色一僵,脑海中灵光一闪,她猛地转头,眼神冷冽的看着钟离晟,寒声说道。
“你是在警告我?”
她是岚川国人,或者说,她这具身体的原身是岚川国人,而雷清泽是雷炎国的皇子。
他是在警告自己,若是和雷清泽在一起,就会被两国所不容,最后无处立足,只能落得一个如同太平公主那样的悲惨下场吗?
冷寒笙心中暴怒,就知道这个家伙不会那么好心,和自己说什么奇闻异事,原来是为了挑拨她与雷清泽的感情的。
她一跃而起,瞬间就出现在钟离晟的面前,也不想多话,一拳就朝着钟离晟面门袭去。
钟离晟心下一惊,完全没有想到,说的好好的,冷寒笙会突然出手攻击自己,匆忙起身,却突然表情痛苦,闷哼一声,颓然的倒了回去。
冷寒笙虽然暴怒,理智犹存,见他确实是情况不好,手腕翻转,一拳击打在旁边的一块大石上面,那大石瞬间便变成了齑粉,夜风一吹,便散去了一般。
她面色狰狞,纠结了半晌,见钟离晟已经开始吐血了,心中有些焦急,连忙将人扶了起来。
钟离晟湿透了的衣服里渗出了血液来,全身各处或多或少的都有伤口,只是最严重的一出在胸口处,幸运的是立着心脉还有一段距离,心脉只是被波及,稍稍受损而已。
这样的伤势,还没有好就到处乱跑,还大冬天的泡了冷水,若不及时救治,就是不死也要去半条命了。
冷寒笙心中不耐烦的想到,不是她心软,只是现在婚约尚未解除,钟离晟还不能死。
这么一想,冷寒笙顿时觉得心中坦然了许多,运足内力,将钟离晟冰冷的湿衣烘干。
她将精神力扩散了出去,察觉到附近的确是没有他的下属跟随,只能无奈的扶着人,从腰间掏出一个小葫芦,倒出一颗淡绿色的丹药。
那丹药颜色清脆,散发着一股并不明显的草药清香,她将药丸塞入钟离晟的嘴里。
钟离晟神情痛苦,牙关紧咬,她用尽了力气,将他的下巴捏的青紫,也没有能够将他的牙掰开。
冷寒笙见他脸色青白,呼吸渐渐的弱了下去,知道情况紧急,也顾不得心中那抹不舒服,无奈的低下头来,樱唇覆上他的薄唇。
她有些生涩的轻轻噬咬着他的薄唇,伸出小舌去轻叩他的牙关,半晌后,冷寒笙只觉得唇舌发麻,都想要放弃了。
钟离晟终于松了一道缝隙,冷寒笙赶紧将舌尖的药丸送了进去,手指在他喉间一按,那颗丹药便顺着他的食道滚了进去。
冷寒笙面色难看的看着昏迷不醒的钟离晟,见他服药过后,面色渐渐的好了起来,心中不悦。
那丹药可是她炼制的最好的一种丹药,效果虽然很好,但是炼制不易,她费心费力一天一夜,才出六颗而已。
就这么被一个刚刚轻薄了自己的登徒子用去了一颗,冷寒笙心中的郁闷愤怒简直无法言表。
只是形势比人强,现在钟离晟还不能死,冷寒笙只能忍着心中的不耐,将人扶了起来,足下一点,纵身而去。
“喂!”
冷寒笙落地无声,站在了太子别庄里钟离晟居住的院落中央,那些侍卫和暗卫都没有察觉到她的到来。
她也懒得等他们发现,出声喊了一声,顿时,周围刷刷刷的出现了数道人影,那些侍卫也都聚拢了过来。
一个领头模样的人冲到了她的面前,惊愕的看着她和她身上挂着的人,惊呼一声。
“主子?这,这是怎么了?”
冷寒笙觉得今天的事情几乎用尽了自己这半辈子的耐心,略带些粗鲁的将身上挂着的人往那领头的人身上一推。
她也是这个时候才认出来,这人很眼熟,正是经常跟在钟离晟身边的那个侍卫长。
她不耐烦的说了一句,“他这是旧伤发作了,找个大夫给他看看吧。”
将人安全的送回了家,冷寒笙也就放下了心来,也懒得再管他,身形一闪,就消失在了夜空中。
“冷小姐,请留步!冷小姐!”
侍卫长心中不满她如此不负责任的行为,却也来不及阻止她的离开,只能恨恨的看了她离去的方向几眼,转头大声叫道。
“来人,去请微生先生来,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