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鸟是孔雀的雅称，孔雀素来又与凤凰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公然在场合佩戴越鸟，是对皇后权威的蔑视。

　　皇后此言，既是在试探秦素瑶，也是在给自己台阶下。

　　秦素瑶漫不经心地抚了抚头钗，全然没有对皇后的恭敬，悠悠开口：“这是先皇赠与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又转赠给嫔妾的。太后娘娘说啊，只有身份最尊贵的女子才配的这枚越鸟钗~”

　　说完，挑衅地看了皇后一眼。

　　皇后的扬起的笑容肉眼可见的僵住了。

　　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又剑拔弩张起来，连带着敏婕妤，贤姝妃都垂头移开眼。

　　*

　　“凤凰生两子，一子名大鹏，一子名孔雀。”

　　清扬的声音响起，所有人的注意都集中在柳雾蓁身上：

　　“孔雀虽尊贵，被冠寓吉祥之意，但又怎么比得上真正的凤凰？想必造这越鸟钗时，匠人心中也是带着对凤凰的崇敬，就像秦贵人所说，因为凤凰是尊贵之上的尊贵。”

　　顶着众人的目光，柳雾蓁闭了闭眼还是将话说完了，哪怕秦素瑶咬牙切齿地瞪向她。

　　没想到秦素瑶在皇后面前也敢如此张扬，甚至挑衅皇后！这一出打乱了她原本刻意降低存在感的计划，只能将出口解围，将自己暴露于风口浪尖，博取皇后的信任。

　　果然，皇后大悦，赞赏地看向她：“柳婕妤所言甚是，越鸟始终是越鸟，不能与凤凰同日而语。”

　　众人唯诺附和，秦素瑶翻了好几个白眼，但也识时务，不敢再进一步挑衅，斜瞪了柳雾蓁一眼。

　　皇后又絮絮叨叨向众人训着一些枯燥无聊的女德、宫规，之后便带着嫔妃去了太后所在的凤宁宫，给太后请安。

　　初到凤宁宫，柳雾蓁的第一印象就是气派、雅致，随意一眼便成风景，处处彰显出内涵、奢华。

　　看着比皇后的凤宸宫还华贵，可想而知，作为上一届的宫斗冠军，太后在后宫有着绝对的地位与实权。

　　步入内殿后，一行人行礼，向太后请安。

　　太后温和又慈祥，似乎对这届妃嫔很满意，言语中却又暗含对皇后的挑剔和对秦素瑶的赞赏。不明显，但足够皇后黑了脸。

　　柳雾蓁等着太后问诫自己，但奇怪的是，太后似乎无视了她...

　　确切的说，太后不在意秦素瑶之外的所有妃嫔。

　　除去对秦素瑶的赞赏，太后只草草讲了几句，就遣散了妃嫔，只留下秦素瑶陪用午膳。

　　柳雾蓁向着凤宁宫外走去，脑中却反复闪映皇后的拉拢，秦素瑶的跋扈，太后的态度...

　　“辅国公、太后...”

　　所有的细节渐渐连成一条明线，柳雾蓁有了一个不太好的猜想。

　　出神之际，姜月仪的声音突然传来。

　　“柳妹妹想什么呢，叫你好几声！”

　　望着姜月仪故作亲切的样子，柳雾蓁突然笑了，拉着姜月仪的手，学着腔调说道：

　　“姜姐姐，妹妹初入宫便得姜姐姐这样一位好友，心中甚是欢喜。”

　　姜月仪眼睛亮了，正准备说些什么，却又听柳雾蓁继续道：

　　“只是，宫规森严，妹妹虽不介意这些劳什子规矩，但担心姐姐落人口舌，遭来无妄之灾啊！所以，还请姜常在唤本宫一声柳婕妤。”

　　说完，柳雾蓁放下姜月仪的手，眉眼含笑地看着姜月仪。

　　姜月仪张了张嘴，始终没有发出一声音节，似乎还没搞明白上一秒还笑意盈盈的人，下一秒就翻了脸。

　　柳雾蓁看着愣怔的姜月仪，没有再等下去，转身继续朝外走去。

　　她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位姜常在的心思？

　　既没令人一见倾心的相貌，也没显赫的出生背景，想在宫中出头，其难度不亚于大海捞针，就只好在一些小事上做文章，想着利用一些小机缘来拉拢她们这些京官贵女，形成以她姜月仪为中心的团体。

　　柳雾蓁在心中嗤笑，原以为姜月仪只想拉拢自己一人，没想到竟打起了她们一群贵女的心思。

　　区区参议之女、常在位份，倒也真是敢想！

　　如此自利又行事蠢笨之人，自己自然要避而远之，早早划清界限，以免日后被她拖累下水。

　　而太后、皇后和秦素瑶...

　　柳雾蓁转身，抬头望向身后恢弘大气的牌匾。

　　几人之间关系微妙，太后不满皇后，皇后忌惮太后，秦素瑶则成了中间的导索。

　　有了这样的猜想，柳雾蓁不再停留，吩咐金招炀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