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一身男装打扮的玄玉跳下马车,“这里就是盛产雪浪纸的邑文乡。”
“你不会是想用雪浪纸贿赂端王吧?”殷綦一边拴马一边道。
“当然不是。”玄玉道,“端王最爱吟诗作画,他的管家每次都来专门挑选最好的雪浪纸,我是想来会一会那位管家。”
恒和造纸坊的掌柜热情的把玄玉一行人带进了热火朝天的工坊里。
“您算找对地方了,您说的那种雪浪纸,只有我们这里能做。”掌柜颇为自豪的指着面前的纸槽说道。
玄玉被眼前这巨大的纸槽震惊了,在纸槽的两侧,各站着二十名身材壮硕的男子,他们合力抬起巨大的抄纸模框,然后小心的让纸浆均匀的留在抄纸模框上。这一步至关重要,稍有不慎整张纸都会作废。
“东边的怎么回事?东南角太低了!”掌柜的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了问题。
工头也发现了,他立刻跑到东南角的队伍里助上一臂之力,一直到抄纸模框被平稳的抬出去晾晒,工头才跑过来向掌柜的解释。
“掌柜的,今天大杨没来,临时找来的工人经验不足。”工头一脸歉意的道。
在贵客跟前,掌柜的也不好发作,只好让他下次注意,便叫工头走了。
展柜继续带着玄玉参观纸坊,殷綦厌倦了他的滔滔不绝,出来躲清闲,他看见工头正满面愁容的在廊檐下叹气。
殷綦过去搭讪道:“给人打工受点气也是难免的,别放在心上。”
工头摇摇头道:“做了这么多年工,这点事情还会放在心上吗。只是今年实在不好干呀。”
“发生什么事了?”殷綦问道。
工头叹口气道:“如果我没猜错,大杨应该也是被新开的纸坊挖过去了,这已经是今年的第六个了。”
“有人要抢你们生意?”
工头道:“生意这么大,多一个纸坊分本来也没什么,但是他们不该来挖我们的工人,这手段太下作了。”
殷綦笑了笑道:“人家重金礼聘,工人也是为了吃饭,如果对方给你三倍工钱,你去不去呢?”
工头愣了一下,没有说话,起身又去纸槽上忙了。
玄玉参观完工坊,掌柜的笑容可掬的将她一直送到门口。
“掌柜真的不惜得罪端王府,答应把下个月所有的顶级雪浪纸卖给你?”殷綦有些惊讶。
玄玉得意的道:“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可是跟你学的呢。”
殷綦冷笑道:“就怕他自己的磨都快被别的鬼推走了。”
这里虽然只是个村子,但因为南来北往的客商众多,比起一般的镇子还要繁华一些。玄玉他们捡了一间干净的酒楼,在临街的位置坐了。
“出去,出去!”小二粗鲁的将一个企图混进去的蓬头垢面的女乞丐推到了街上。
那个女乞丐看起来饿坏了,她坐在地上好一会才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拄着树枝一步一步的挪着往前走,众人都嫌恶的躲开她。
玄玉看不过眼,让殷綦把那女乞丐叫进来一起吃饭。女乞丐一再推辞,还是被殷綦给带了进来,小二本想阻拦,可是看了殷綦的样子还是明智的闭上了嘴。
女乞丐狼吞虎咽的吃着,玄玉怕她噎着,一直劝她慢点吃。
“听你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玄玉和女乞丐闲聊着。
女乞丐嘴里满是食物,含含糊糊的道:“我是育林村的,离这儿有三百多里地。”
玄玉向殷綦要了一锭银子,对女乞丐道:“那你怎么回在这里流落街头呢,这些银子你拿着,当做回家的盘缠吧。”
女乞丐停止了咀嚼,眼泪蓦地流了下来:“我不走,我不能走,我还没找到我儿子。”
“找儿子?你别急,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玄玉道。
女乞丐告诉玄玉,她叫罗秀梅,她的儿子松明已经失踪一个多月了,她来这里就是来找儿子的。
玄玉问道:“你儿子是怎么失踪的?”
罗秀梅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和同乡一起到这里来找活干,同乡回去时告诉我松明不见了。我立刻就来这里找,一个月的的时间,我到处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
“他也是恒和造纸坊的人?”殷綦问道。
罗秀梅道:“不是恒和,是永乐纸坊。我去问过很多次了,他们都不肯告诉我松明去了哪里。”
玄玉见她四处被人驱赶,无路可走实在可怜,便决定陪她再去永乐纸坊一趟。
玄玉陪着罗秀梅来到永乐造纸坊,纸坊的工人显然已经对罗秀梅十分眼熟了,还没等她张口,就不耐烦道:“都说了多少次了,你儿子早就走了,他那么大人了,有手有脚,谁能知道他去哪儿了。”
玄玉上前问道:“松明离开前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吗?比如被工头骂了,或者工友之间吵了架。”
工人见玄玉穿着讲究,态度立时和善了许多,他答道:“松明干活还算勤快,工头对他挺满意。他走之前一切正常,有一天他招呼也不打突然就不来了。”
“他会不会去别的地方做工了?”殷綦问。
工人想了想道:“前阵子确实听说有人招工,不过人家招的都是有好几年经验的人,松明入这行才几个月,怎么会要他呢。”
离开纸坊,玄玉问罗玉梅她儿子还有没有什么朋友,罗玉梅说松明不是本地人,听说借住在一个工友家里,她去那个工友家问过,那个工友已经不在不地了。
玄玉皱起了眉头,有一个人不见了,今天他们遇到不见的人也太多了吧。
他们分头去调查了一圈,发现一件令人吃惊事,突然消失的村民惊人多达十几名,而且全部都只各个纸坊的工人。
其中有几个工人的家人都说过,他们要去村子外面找活干,甚至有人还提前给了家里人预支的工钱。
离村出去做工,几个月不回家也是常事,所以并没有人起过疑心。
这让殷綦想起了工头说过的那个正在四处挖人的纸坊,可奇怪的是没人知道那个纸坊究竟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