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许丽容家里,许朝容一家人都在,许朝容正掩面哭泣,她的丈夫范云鹏正在一旁安慰。许洲这时也没有心情去打姐夫了,蹲在地上抱着头发愁。
许大娘刚才伤心过度哭得晕了过去,许大爷正在里屋照顾她。
“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哪儿都没有他们的影子,你说……他们不会出事了吧?”许朝容担心道。
“没事的,别瞎想了,说不定大姐带着他们去哪玩了呢。”范云鹏安慰妻子道。
许朝容对弟弟说:“快找人通知姐夫吧,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得回来才行。”
一个邻居突然想起什么来说道:“是不是你姐夫把孩子接走了?瞧我这记性,昨天我看见门口停了辆马车,你姐姐还和上面的人说话哩。”
听说是姐夫接走了孩子,许朝容姐弟俩都松了一口气,许洲埋怨道:“姐夫也是的,怎么这么大的事情也不打个招呼,要是把妈急出个好歹来怎么办。”
许家人都走了,玄玉却没有走,这屋子来过这么多人,早就看不出大宝所说的那些痕迹了。
人已散去,玄玉坐在椅子上,她隐约嗅到了一丝血腥之气。
“殷綦,这里有血腥气。”玄玉道。
殷綦走过来,玄玉站起身来,殷綦拿起她刚才坐过的椅子,椅子有些年头了,上面的枣红色油漆已经有些开裂。
殷綦手一用力,椅子腿被他扯了下来,没有油漆的缝隙里,出现了褐色的血迹。
“大宝说得对,这里发生过打斗。”殷綦道,“而且还有人受了伤,血流在椅子上,又从开裂的油漆缝隙里渗了进去。”
“但是其他地方却没有血迹,有人打扫了现场。”玄玉道,“这个受伤的人很可能就是失踪了的许丽容,一个母亲绝不会让人轻易从自己身边带走她的孩子。
但是没有人听到许丽容的呼救,邻居说许丽容还跟马车上的人交谈过,所以他们可能是认识的,而许丽容要么是重伤没有反抗能力,要么就是已经死了。”
玄玉觉得事情紧急,立刻回驿馆去找大宝,可是回到驿馆她才得知,大宝有临时公务去了隔壁的县城,要两三天才能回来。
玄玉又找到许家人,或许是逃避面对不好的可能,许家人还是坚持等去找大女婿的人回来再说。
第二天,许家的大女婿郑秋回来,说根本没有回来接过妻子和孩子,许家人这才慌了神,三个孩子,三个家庭顿时乱作一团。
许家姐弟跑去报官,衙役好心告诉他们:“自己再去找找吧,指望官府是没用的,顶多就是登记一下罢了。你这啥线索也没有,让我们怎么查,绑架至少还有个勒索信呢。”
“说不定就是绑架呢,麻烦您老给费费心吧。”许朝容哀求道。
一个声音在许朝容身后响起:“我看也不用找人了,不如花时间找找尸首吧。”
“你说什么呢!”许洲瞪圆了眼睛,仿佛要把殷綦吃掉。
殷綦嘴角一挑:“人已经失踪了一天两夜,请问你们收到勒索信了吗?”
“没有。”许洲道。
殷綦道:“哪个绑匪绑了人不要钱的,再说你家又不是什么有钱的人家,一起绑架三个孩子,你知道有多难吗。”
“可能他们是碰到了人贩子,或许只是走丢了。”许朝容抱着一丝希望说道。
殷綦摇摇头:“跑到别人家里绑走三个孩子的人贩子,我还从来没见过。”
许朝容对殷綦道:“你和上次那位大人是一起的吧,求求你,帮帮我们吧。”
殷綦道:“我帮不了你们,你们有时间可以想想自己都有什么仇家,将来我们可以帮你找到凶手。”
许洲暴跳如雷,殷綦却看也不看他,对衙役说:“让伙计们去偏僻的地方找找,那容易抛尸。”
许洲冲上去要打殷綦,可是挥了几拳都没有打到,殷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出很远了。
如殷綦所说,捕快们在山涧中找到了许洲女儿的尸体,
玄玉和殷綦赶到时,许洲正伏在女儿小翠的尸体上失声痛哭,女孩的半边身体还泡在冰冷的溪水里,黑色的长发随着水波漂动。
“差官大哥,只发现了她一个吗?”玄玉问道。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玄玉让大家再去上游和下游找找,已有衙役劝开了许洲,将他女儿的尸体送去义庄,等待仵作勘验。
县衙的人在下游又找到了另外一具小小的尸体,经过许家人辨认,正是许丽荣的儿子小永。
许家上上下下哭作一团,许洲两口子抱头痛哭,许大爷蹲在地上一袋一袋的抽旱烟,许大娘则哭晕了好几次。许朝容劝道:“娘,先别哭了,姐姐和小骏还没找到呢,现在找人要紧。”
玄玉看着面前躺着的两个小小的孩子,心中说不出的难受,她一向最害怕面对孩子的尸体。
小翠只有七岁,而小勇才只有四岁,两个孩子的身上都有很多细小的伤口,是顺流而下时,被河中的石头刮擦所致。
玄玉轻柔仔细的整理好两个孩子的遗容,洗净双手,用绢帕擦干,涂上香胰。然后在桌前坐下,提起笔来在验状上的死因一栏中写下“扼死”两个娟秀的小字。
“是谁有这么深仇大恨对两个无辜的孩子下手。”玄玉叹道,“我好怕明天这里又会增加两具尸体。”
殷綦道:“明天你要怎么找到抛尸的地点。”
玄玉狡黠一笑:“还是老办法。”
第二天,他们按照上次护城河遇到母子双尸时用过的方如法炮制,果然找到了抛尸的地方。
在溪边的一块巨石上,许丽容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在她的后脑上有一个巨大的伤口,毫无疑问,这就是她的死因,这个伤口里流出的血渗进了椅子的缝隙,给玄玉留下了线索。
“诶,那好像有什么东西。”殷綦指着溪对岸的一个小黑影说道。
殷綦掠过小溪,在两块大石头的缝隙里,抱出了一个小小的身体。
殷綦将孩子抱回玄玉身旁说道:“他应该就是小俊了。”
“唉……”玄玉无奈的长叹一声,虽然早就已经预料到结果,仍然十分唏嘘。
玄玉照例摸了摸小俊的脉搏,突然,她的手猛然缩了回来,不敢相信的又摸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