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们找到于老六时,殷綦发现于老六手臂上有一道刚刚结痂的伤口,立刻想到玄玉说过,耿二媳妇和凶手可能有过短暂的搏斗,那凶手有可能也受了伤。
殷綦把这件事告诉玄玉,玄玉也起了疑心,她发现于老六的说辞根本经不住推敲。
耿忠承认自己在掌灯时分去过耿二家,但是于老六说是在半夜睡醒时看到耿忠,而且且那时耿二家已经起火。
最先发现耿二家起火的邻居说起火时接近子夜,他发现着火了就大声呼救,喊来乡亲们帮忙。
这样的话耿忠从掌灯时分一直在耿二家待到子夜才走,两人虽是远房叔嫂,但男女有别,耿二媳妇留耿忠这么久实在不合情理。
而且据邻居所说,于老六家虽然住的离耿二家很远,但他却是最早过来救火的几个人之一。这也与常理不符,除非起火时他本来就在附近。
第二天清晨,于老六打算趁天还凉快去地里干活,他扛着锄头刚走出家门,就被玄玉和殷綦拦住了去路。
“于老六,咱们聊聊吧。“殷綦道。
于老六见殷綦表情不善,有些发怵,他结结巴巴的道:“好,好,两位进来吧。”
“你受伤了?”殷綦看着他胳膊上的伤口问。
于老六忙捂住手臂,干笑着道:“那天去救火时划了一下子,皮外伤,不碍的。”
玄玉道:“那天耿忠是在掌灯时分到的耿二家中,你却说看见他时将近子夜,这时间对不上呀。”
于老六支吾道:“这,这你得去问耿忠呀,谁知道他在耿老二家待了那么就在干什么。”
玄玉又道:“你家的后墙离路口很远,晚上光线不明,你是怎么看到那人就是耿忠的?”
“这……”于老六道,“我就是觉得像,那也许是我看错了吧。”
面对玄玉提出的一连串疑点,于老六难以自圆其说,汗水自他的额头涔涔流下。
在玄玉问话的档口,殷綦已经去于老六家的后院转了一圈,他拎着一只被火熏黑的瓦罐回到前院。
“于老六,那你解释解释这是什么?”殷綦似笑非笑的一边说一边从瓦罐中抽出一件褂子,褂子的前襟满是暗红色的血迹。
于老六的脸色变得苍白,他见瞒不下去,便承认了是自己一时冲动,犯下了弥天大错。
于老六家和耿二家原本是邻居,因为耿家人口兴旺,想要多盖几间房子,看上了于老六家的地。
那时候于老六还是个小孩子,他爹不愿意让出地皮,所以两家经常起冲突。耿家人多势众,于老六家吃了不少亏,他就曾亲眼看见自己的父亲被耿家一群人围着打。
后来村长做主,给于老六家另找了一块地,还让耿家出钱给于家在新地皮上盖了房子,这事才算过去。但是于老六的爹始终认为村长偏向耿家,自己在这件事上吃了亏。
在于老六心里,耿家一直是仗势欺人的代名词,可是自己势单力孤,也不敢和耿家硬碰硬。
可是好巧不巧,于老六的儿子也养了几头猪,但是耿二怕于老六的儿子抢自己生意,就威胁猪贩子不许买于家的猪。耿二家是大户,猪贩子自然不愿意得罪,反正对他来说买谁的都一样。
那天,眼看着儿子家的猪越长越大,却就是卖不出去,于老六越想越憋气,连带上一辈的恩怨也都憋在心里,起了一股无名火。
他带上家里的剔骨刀,打算去吓唬吓唬耿二,让他不要再阻止猪贩子买他家的猪。
于老六后悔的抱着脑袋道:“那天晚上我走到耿二家附近,正好看到耿忠从耿二家出来,他看起来不太高兴,低着头往前走,并没看见我。
我过去敲门,耿二媳妇还以为耿忠回来了,就把门打开了。她开门看见是我,就想关门,我一下子推开了门,就闯了进去。“
“进去之后你都做了什么?”玄玉问道。
于老六道:“一开始我是好言好语求她的,可是这个女人不讲理,没说几句就开始骂我,说我半夜闯进她一个孤身女人家里是图谋不轨。
天地良心,我根本不知道那天耿二不在家,我也从来没想过做什么见不得人的是。”
玄玉道:“就因为这个你就杀了她?“
于老六叹了口气道:“我怕她闹得邻居都听见,太丢丑了,原本想走,可是她竟然拿起夜壶来丢我,洒了我一身又骚又臭。我登时恼了,小时候家里受过的气全都想了起来,就和她扭打起来。
她扯着嗓子要喊人,我一时害怕,就捅了她几刀,她捂着肚子倒下不动了,我看见那么多血流出来,才慌了神。
我怕人看见,就把她的尸体搬进去放在床上。我一直在耿二家待到深夜,想着怎么处理尸首,原本想背出去埋了或是丢了,可是刚出门邻居家的狗就一直叫。
没办法,我又把她背了回去,想来想去,只有放把火烧了。我本来想放了火就赶快回家,可是没想到他家里都是木头家具,天气又干,火苗子一下蹿的老高。
没过多一会就听见有人喊救火,我一看跑是来不及了,就把身上的血衣脱了,塞进一个罐子里。趁乱混进救火的人群里,然后等大家都散了,我才偷偷拿着罐子回家。”
于老六懊恼的道:“我真的没想过要杀人,要不是她羞辱我,我不会一下子昏了头的。”
玄玉和殷綦带着于老六回到村长家,村长见到一个凶案有两个凶手,有点发蒙。
“于老六所说的事情,与现场的情形完全一致,而且还有血衣和凶器,于老六才是真正的凶手。”玄玉道。
村长道:“那……那耿忠是怎么回事?”
玄玉苦笑道:“这我也想不明白,只能问耿忠自己了。”
耿忠正在村长家的厢房里闭门思过,听说真凶已经被抓住了,耿忠如释重负,脸上第一次有了笑容。
村长对耿忠道:“耿忠,你老实跟我说,你跟这件事到底有没有关系!”
耿忠刚浮现在脸上的笑容又消失了,他低下头唯唯诺诺的说:“没有,嫂子不是我杀的。”
“你!”村长气得要拿烟袋打耿忠的头,被殷綦拦下了,“不是你干的,你当着官府的人认什么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