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戏园子,这台戏正唱到热闹处,班主这时是没空招呼外人的,玄玉和殷綦就随便找个地方做了,听完戏再去后台。
戏台上锣鼓急促,梆子震天,一时间红脸的青脸的,金脸的银脸的,台上群魔乱舞好不热闹。
殷綦漫不经心的看着戏,可是越看他的神色就越凝重:“不对劲儿啊!”
“哪里不对?”玄玉问。
此时舞台上,牛头马面举着钢叉,将一个披头散发的人推着走上来,一个夜叉举起大刀砍了下来,一个木头做的假人头叽里咕噜的滚落下来,没头的“尸体”从摞着的桌子上跌落,牛头马面又从那人的肚子里不断的抽出红绸子,象征着开膛破肚。
台下一片喝彩之声:“好功夫,好!”
玄玉听殷綦描绘完戏文,也眉头紧锁,这分明就是鬼宅中的那一幕。
这折戏一完,两人就立刻找到戏班的班主。班主正在忙着指挥扮下一场戏,根本没空理他们,殷綦递上一锭银子,班主才勉为其难的停了下来。
“刚才这出戏叫什么?”玄玉问。
“唐王游地府。”班主答。
“你们常演这出戏吗?”
“常演,我们班这出戏是有名的。”
“你们戏班里可有一个叫长盛的人?”
“没有。”班主不假思索的回答。
“您再好好想想。”玄玉有些着急。
班主不耐烦的道:“没有就是没有,我们戏班就这二十多口子人,化成灰我也认得,没有什么长盛短盛的!”
班主撂下话又去忙了,玄玉道:“三具尸体的死法都和戏台上演得一模一样,绝对不是巧合,凶手肯定和这个戏班有关系。”
但是玄玉也有些忧虑:“如果不是戏班的人,只是来看戏的,那可真的是大海捞针了。”
玄玉和殷綦回到县衙,与捕头商量,安排一队人去查戏班的人和演戏的行程,另一队人去查一查戏班子热衷于《唐王游地府》这出戏的铁杆戏迷。
两人回到客栈,不多时阿良和小雪也回来了,打听了大半天,附近的酒楼饭庄都没有一个叫长盛的伙计。
听了玄玉在戏班的发现,小雪道:“竟然有这样的事,那凶手是仿照戏文里的样子杀人。不过不会不是其他戏班的呢。”
玄玉摇摇头:“我们问了其他戏班,要么没有这出戏,就是有也和这家戏班不一样,那些逼真的砍头剖腹的表演是他们独创的,就靠着这个噱头来揽客呢。”
几个人闲聊着,一个捕快走进了客栈,朝玄玉他们坐的桌子走来。殷綦认出是上次说他坏话被捉弄的捕快,那捕快迎头看见殷綦,脸上有一丝丝尴尬,他回避了殷綦的目光,想蒙混过关。
不过殷綦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他笑容可掬的问道:“这位捕快大哥,孟祥贵的人头可好好的交给孟老汉了?”
捕快勉强笑笑:“送到了,送到了。”
这个捕快是来告知戏班行程的,这个戏班子一直在这附近的几个县城轮流搭台唱戏,差不多十天半个月就要换个地方。
玄玉仔细听了戏班的行程,对殷綦道:“上次问来的郑家大宅闹鬼的时间呢,我记得有好几次都和这个戏班来息乡的日子对上了。”
殷綦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这上面就是上次记下的时间,与戏班的行程一对,果然十分吻合。
玄玉嘴角一勾:“看来,这个凶手就是戏班里的人。捕快大哥,劳烦你帮我盯紧了这个戏班,不要让他们跑了。”捕快答应着去了。
晚上,玄玉提议再去市集转转,阿良和小雪都表示连着逛了几天大集,哪个摊位卖什么东西他们都快背下来了,实在吃不消了,玄玉只好和殷綦两个人了。
市集依旧热闹非凡,丝毫没有受到鬼宅那桩古怪的案子的影响,孟祥贵贩狗的摊子已经被斗蛐蛐的占了,一群人围着两只蛐蛐群情激奋,仿佛孟祥贵从来没有在这个市集上存在过。
“这里有卖首饰的吗?”玄玉突然问。
殷綦有些懵的四下看了看道:“前面有个摊子琳琅满目的,看起来像是在卖姑娘家的东西。”
来到摊前,玄玉伸手摩挲着这些漂亮的首饰,殷綦拿起一把玉梳,摊主立刻热情的道:“客官真是好眼光,这可是上等的和田羊脂玉做的。”
殷綦一眼就看出这只是普通的独山玉,不过质地还算上乘,梳背上包了一层金箔,作出缠枝花纹,小巧精致。玄玉就着殷綦的手里摸了摸那把玉梳,看起来很是喜欢。
“就要这把梳子吧。”殷綦丢下一块银子给老板。
殷綦把梳子递到玄玉手中,玄玉却不去接,殷綦以为玄玉不喜欢,正想着要不要换一个,却听见玄玉小声道:“帮我戴上吧。”
“哦。”殷綦愣愣的应了一声,笨拙的将玉梳插在了玄玉的发髻上。
玄玉用手理了理发髻,问道:“好看吗?”
“好看,很适合你。”殷綦道。
玄玉脸上飞起一抹红霞。
这时,一阵煞风景的嘈杂声传来,殷綦和玄玉走过去一看,见人群中两个人正扭打在一起。
“跟我去见官!你这个小偷!”年纪大一些的男人道。
殷綦过去分开两个人,那个年纪大的人还想再打,年轻的则想要逃,不过殷綦力气太大,两个人的手都被他牢牢攥住,挣脱不开。
“孟大叔,怎么是你?”殷綦认出这个年纪大的人竟是孟祥贵的父亲。
孟父也认出了殷綦,他像见了亲人似的道:“哎呀,官老爷,遇见你们就好了!这个人,这个人就是杀我儿子的凶手!”
那个年轻人一听立刻激动的道:“老头儿,你可别胡说,我根本不认识你儿子。”
“够了!”殷綦沉声道,“都跟我回衙门。”
“狗,我的狗!”孟父边走边叫着,早有傍边看热闹的帮他抱着狗,跟着殷綦来到衙门。
到了县衙,玄玉在偏厅坐定,两个人一溜儿跪在地下,孟父先道:“大人,这个人偷了我儿子的狗,我儿子必定是他杀的。”
“天地良心,这狗是我买的!”年轻人急着辩解道,“再说你凭什么说这狗是你家的。”
“这狗确实是他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