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家出来,玄玉问褚十三道:“刚才那个人对你妻子的称呼很亲昵,你们和他们一家很熟吗?”
褚十三道:“哦,他是我大舅哥。”
玄玉惊讶道:“我以为景慧云只有姊妹两个,怎么还有一个哥哥?”
褚十三道:“这是我老丈人的家事,我这个大舅哥原本是景家的养子,可是后来不知为什么,我老丈人和他断绝了父子关系,将他赶出家门。后来丈人去世,他才回来,我妻子念在多年情分,就让他住在这里了。”
玄玉又与褚十三继续去其他租户那里。
余下的房子中,除了玄玉他们租的那间,还有一间空房,另一间住着一家五口,房子里面塞得满满当当,几乎无法下脚。
两间商铺是一间裁缝铺和一间饭铺。
裁缝铺的胖老板笑容可掬的迎接了他们:“昨天房东太太没来过呀,我这银子都准备好了,等到天擦黑也没见到人。”
出了裁缝铺往饭铺去的路上,褚十三的脚步有些迟疑。不过很快,玄玉就知道了原因。
褚十三在饭铺门口畏畏缩缩的打着招呼:“李老板,忙呐?”
饭铺老板一脸横肉,凶神恶煞的看了褚十三一眼道:“早上都说过了,没来过!官府都没拿我怎么样,怎么,你又带了人来找麻烦吗?”
褚十三陪着笑说道:“李老板,你别误会,这两位是我的朋友,想再问问情况。”
李老板恶声恶气的道:“没什么好说的,不知道,没看见!你要么喊官府来抓我,要么就别来烦我。”
离了饭铺,玄玉问褚十三道:“这个李老板怎么这样凶,你这个房东倒受租客的气?”
褚十三苦笑道:“这个里李老板我真是惹不起。他这铺子是我老丈人在世时就租下的,后来慧云嫌他租金给的少,油烟又大,房子都熏坏了。几次想让他搬走,他就是不肯走。”
殷綦道:“不租便是,哪有赶不走的房客呢?”
褚十三道:“你不知道,当初他和我老丈人不知道是什么关系,一下子签了十五年租契,租金也比别人都低。慧云赶不走他,就想涨租金,可是每次他都拿出租契来说话,我们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一天过去了,景慧云还是没有回家,也没有任何人见过她。但就像衙门捕快说的,现在连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根本无从查起。
夜深了,玄玉还不肯睡,在窗边看着月亮发呆。
“你觉得景慧云已经不在人世了吗?”殷綦问。
玄玉道:“我也希望她只是走亲戚去了,不过她在县城里没有别的亲戚了,而且家里还有孩子,怎么会不说一声就突然消失呢。”
殷綦给她披了一件衣服,问道:“那你心里一定有怀疑的对象了。”
玄玉道:“有,还不止一个。”
“第一个就是褚十三,外面狂风暴雨,妻子彻夜未归,他竟然毫不担心,还有闲心饮酒作乐。而且他是上门女婿,在家中没有任何地位,景慧云一死,他就不用再受制于人,而且财产也全部归他所有了。
第二个是他那个大舅哥,做了多年的义子,突然被逐出家门,家产没有得到半分,怀恨在心也是有可能的。
第三个就是饭铺的李老板,景慧云经常刁难于他,也许是因为涨房租两人起了争执,失手杀人。”
殷綦点头道:“嗯,有道理。不过,我们现在根本不知道景慧云是死是活。万一过几天她突然出现,岂不就闹了笑话。”
转天,饭铺继续热火朝天的做着生意,大舅哥笑容满面的和邻居打着招呼,褚十三开始挎着褡裢挨家的收房租。
晚上,玄玉照例倚在窗边,殷綦知道劝她也没用,索性静静的陪在一旁。
突然,玄玉眸子亮了起来:“她回来了!”
殷綦顺着玄玉的目光向街上看去,一个灰白色的影子,在空旷的街面上飘飘荡荡,它在每一家门前都会停下,飘进去再飘出来。
到了玄玉他们住的房前,那灰影穿过锁住的院门,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又继续回到街上,进了隔壁的房门。
玄玉一笑:“人都不在了,她还没忘记来收房租呢。”
殷綦道:“好了,现在是凶案了,可惜没有尸首,官府是帮不上忙了。”
玄玉分析道:“褚十三说景慧云去收租,可是没有一个租户见过她。那么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是褚十三说谎,景慧云跟没有离开家,而是被他杀害了;
另一种,就是景慧云去收租了,但是在第一家就被害了,所以后面的租户都没有见过她。”
殷綦道:“饭铺夹在中间,景慧云不会越过其他家先去收饭铺的租金,所以饭铺被排除了。”
可是,离景慧云家最近的这第一户人家应该是那个五口之家,这一家夫妻两人,加上两个孩子和一个老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个能杀人的所在。
玄玉不禁皱眉,难道真的是褚十三杀了自己的妻子?
天亮后,玄玉和殷綦在街上拦着了出门买菜的王妈妈。
“王妈妈,景慧云失踪那天,你看到她出门收租了吗?”玄玉问。
王妈妈人很实诚,她道:“那天我在厨房里准备晚饭,后来老爷过来说晚上夫人想吃些酸酸凉凉的东西,又让我给他做几个下酒的小菜,我并没看见夫人出门。”
玄玉又问:“那天晚上你知道夫人没有回来吗?你们老爷一直在家吗?”
王妈妈道:“我原本只管给家里做饭的,收拾完碗筷就没我的事了,这两天夫人不在,老爷才给我加了工钱,让我带着少爷睡。平日里都是夫人陪着少爷一起睡,那天好像是老爷陪着少爷睡的。”
正说着,小添手里拿着个包子走过来,王妈妈吓了一跳,说道:“诶呦,小祖宗,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你爹也不管你。”
小添嘴巴里塞着包子,含含糊糊的说:“爹就知道逗鸟玩儿,都不理我,我饿了。”
玄玉给了小添一块糖饼,笑着问他:“那天晚上下大雨,小添和谁一起睡的呀?”
小添立刻扔了包子,接过糖饼咬了一口道:“那天娘不在,我和爹一起睡的,爹一直打呼噜,比天上的雷还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