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如山怕官府追究,想着不如把命案甩到鬼神身上,他想起平日演的戏文,便按照戏文里说的地狱里的酷刑,将三具死尸装扮了一番,然后带着屋子里值钱的东西跑了。
正是因为魏如山的贪心,连孟祥贵养的那几只名贵犬种也没放过,不过经过他一番折腾,那几只狗都半死不活了。魏如山捡了一只还算精神些的,给了同乡孙麻子,算是抵偿孙麻子请他喝酒的酒钱,剩下几只快死了也卖不去,都被他炖肉当了下酒菜。
“你割了孟祥贵的头,将那人头如何处置了。”县令问道。
魏如山道:“拿到山上埋了,和那些吃剩下的狗骨头埋在一起了。”
“啊?”说过殷綦坏话的那名捕快面露惊异,他走到县令身边禀报道:“启禀大人,日前孟祥贵的人头已由两个农夫找到,说是在河沟边刨出来的。”
县令怒道:“大胆凶徒,事到如今还不肯说实话。”
魏如山冷笑道:“杀人我都认了,一颗人头还会骗你不成,你不信,带着人去山上挖便是,如果没有,我把我这颗头赔给你!”
县令使了个眼色,捕快立刻带人去了,等他们回来时,果然带了一颗人头。这颗人头虽然已经腐坏,但依稀可以辨认容貌,孟父被带了过来,孟父看了一眼便道:“是我儿子,是祥贵的头。”接着他又有点迷茫的道,“那我儿子棺材里那颗头是谁的?”
“问他们。”殷綦走了进来,左右手各抓着一个男人。原来,趁着捕快上山挖头的时候,他已经去把那天送头的两个人抓了过来。
那两个人呢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县令喝问:“堂下所跪何人!”
其中一人开口道:“小人叫田大,那是我弟弟田二。”
“你们二人前日送来的人头,到底是何人的?”
田大眨眨他的耗子眼道:“我也不知道是谁的,我们兄弟找到这个人头,正好听说有人在悬赏,就送来了。要是认错了,也是那个人的事,与小人何干呐?”
殷綦冷笑道:“哼,我在你家里看到有口薄皮棺材,听说是令尊故去了,世上就是有这么巧的事,你猜猜棺材里面,你爹是有头还是没头?”
田大眼睛丢溜乱转,额头冒出冷汗,他磕头道:“大老爷开恩,是小人见了悬赏告示一时财迷心窍,刚好我老爹病死了,我想着用他的头换些银子花,也能替他半个风光的丧事。”
“风光的丧事就用薄皮棺材吗?可怜你得了一百两赏银,你爹却连件寿衣都没有。”玄玉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进来,她向县令行了一礼道,“启禀大人,我们已经验过田大父亲的尸首,尸体全身发黑,是中毒而死。”
这时一直不说话的田二突然哭道:“这些都是我哥哥的主意,是他说弄死老爹,用他的头去换钱的。”
田大顿时怒道:“那钱我可没逼你拿,毒死老头子的砒霜还是你放进粥碗里的呢!”
“住口!”县令一拍惊堂木,“公堂之上哪容尔等喧哗。”
田大和田二供述,他们的老爹已经卧病在床多年,家里穷得叮当响,弟兄二人都早已心生厌烦。这天田大看到一张悬赏告示,竟然是要悬赏一颗人头,他心思一动,生出一个恶毒的念头。
田大说服弟弟,反正老爹病重,也不久于人世了,干脆杀了他,用他的头去换点银子。兄弟两个一拍即合,毒死老爹,将人头割下,又用锄头刨烂了面孔,让人认不出样貌。
果然,孟父毫不怀疑的收了人头,还千恩万谢的给了他们一百两银子。银子到手,兄弟俩想拿这本钱做个小买卖,可是还没等花,玄玉和殷綦就找上门来。
县令勃然大怒,魏如山连杀三人,侮辱尸身,罪大恶极;田家兄弟,为钱弑父,更是天理难容。将三人都判了斩监候,待刑部复审之后秋后问斩。
案子总算了结,一连七天的息乡大集已落下帷幕,热闹的县城回归平静,殷綦带着玄玉来到山顶。
“带我来这里做什么?”玄玉问。
嗖——啪——
玄玉转头去看,一束烟花正在空中炸开,绚烂的烟火映红了她的脸颊。
“烟花!”玄玉惊喜的看着天空,烟花把她漆黑的眸子一会映成红色,一会映成绿色,殷綦笑而不语的看着她。
山顶之上,一个黑衣男子站在白衣女子身边,欣赏着夜空中灿烂的烟花,直到子夜过去。一阵夜风将裙摆吹起,像是一朵盛开的引魂花。
山脚之下,一个银白色的大头鬼旋转着离开烟花贩子的身体:“这个黑面神,竟然让我上这个人的身给他放烟花看!真是的,不是道鬼上身很耗费力气的吗。”
大头鬼抱怨着,这时烟花贩子已悠悠转醒,他一脸茫然的看着满地已经放空的烟火,他觉得怀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硌着他,掏出来一看,竟然是一锭元宝。
大头鬼酸溜溜的看着那锭元宝:“便宜你小子了。”然后打着转消失了。
在息乡停留了七天,玄玉一行人终于要回家了,离家的日子不短了,大家都有些归心似箭。可惜马车不像快马一日便可抵达,要两天才能回到邺都。
“这次出来真是玩得太开心了!”小雪难掩兴奋之情,自从跟着玄玉,她也跑了不少地方,不过这次玩儿得最尽兴。
“是呀,收获不少。最大的收获是治好了你的购物病,这次逛大集都要逛吐了。”阿良打趣她道。
小雪追着要撕他的嘴,阿良一叠声的告饶,最后还是玄玉出面小雪方才作罢。
“咦?小姐,你头上这把玉梳好漂亮!”小雪发现了新大陆,玄玉一向不爱打扮自己,平日不过用一根簪子绾住头发,今天多戴了一把发梳,被眼尖的小雪一眼看出。
“这玉梳洁白无瑕,配上小姐乌黑的云鬓,真是相得益彰!”玄玉被夸得不好意思起来,脸颊绯红。
走了两日,终于远远看到了邺都的城门,车夫催动马车加快步伐,小雪掀起车帘开心的道:“小姐,到了,到了。”
这时几匹快马飞奔出城门,为首的那匹马上坐的人阿良认识,正是六扇门的何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