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兹闻裴仲之女裴氏玄玉,秉性端淑,持躬淑慎,温脀恭淑,有徽柔之质,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静正垂仪.动谐珩佩之和、克娴于礼,敬凛夙宵之节、靡懈于勤。
兹特以册封为咏月郡主,指婚北镇抚司镇抚使傅九,责有司择吉日完婚。钦此。
玄玉听了圣旨内容,呆在当场,连谢恩都忘了。
“小姐,小姐,领旨谢恩呀。”小雪在玄玉身后拼命拽她的衣角。
玄玉这才回过神来道:“谢主隆恩。”
内官将圣旨转交玄玉,笑道:“恭喜郡主,双喜临门,咱家就此告辞了。”
小雪忙忙的拿出赏钱来,裴福一路送到了门外。
送走内官,裴福笑吟吟的走回来,在他看来,傅九年轻有为,又知根知底,绝对是做姑爷的上佳人选。
裴福刚要开口道喜,却被小雪拦住了,只见玄玉默默的走回房间关上了房门,留下圣旨孤零零的躺在院子里的石桌上。
自从接到指婚的圣旨后,玄玉更加沉默寡言了,连带着小雪和阿良都不敢嬉笑打闹了,葳光轩越发显得寂静。
玄玉知道圣意不可违,也知道傅九对自己很好,可是父母大仇未报,她还没有准备好嫁为人妇。
玄玉来到祠堂里,这个时候她格外想念自己的娘亲,如果她还在,自己还有个说心里话的人。
裴福刚好在打扫祠堂,见玄玉进来,忙停下手里的活儿。
“福伯也在啊。”玄玉看着纤尘不染的祠堂道,“我总是不在,家里多亏了您照看。”
裴福道:“小姐您这是说的什么话,这都是我分内的事呀。”
裴福沉吟了一下,开口道:“小姐,有些话,老奴不知道当不当讲。”
玄玉微笑道:“您但讲无妨。”
裴福道,“小姐,关于皇上赐婚这件事,你似乎不大高兴。”
玄玉道:“我没有不高兴,只是爹娘大仇未报,我不想考虑这件事。”
裴福道:“老奴今天也倚老卖老一回,老奴也是有孙辈的人了,为人父母的,比起报仇来,他们更希望看到的恐怕是自己的孩子能有个好归宿。”
玄玉垂下眼帘,裴福继续道:“小姐,你肩上的担子太重了,应该找个人帮你分担了。傅大人也算是从小在咱们家长大的,人品绝对没有问题,有他照顾你,我相信老爷和夫人的在天之灵都会觉得安慰的。”
玄玉抬头看着爹娘的牌位说道:“福伯,我懂了。”
第二天一早,玄玉梳洗打扮完毕来到门前,看见裴福和阿良正在套马车,便问道:“福伯,一大早的要出门去吗?”
裴福见玄玉起了,忙过来回道:“刚才见小姐还没起身,所以没来得及回禀。老奴的一个朋友家里有点事,他腿脚不方便,想央求我替他回去看看。”
玄玉早已看见石狮子旁边站着一个干枯瘦弱的人,看起来一条腿有些瘸,用一根大树叉子当拐杖支着。
那人见玄玉看他,局促的朝玄玉连连鞠躬行礼。
玄玉道:“正好我也没事,就一起去一趟吧。”
裴福和那个拐子都觉得麻烦玄玉实在过意不去,但是玄玉并不是个听劝的人,裴福只好喊来小雪跟着,好生伺候着。
那个拐子叫老六,以前给人钉马掌的,结果一次失手被马踢断了腿,落了残疾,现在就替人喂马刷马为生,裴家的马他也经常来照顾。
老六在乡下有个兄弟,每个月固定的时间,他兄弟都会到城里来看他。昨天就是正日子,但是等了一天也没等来兄弟,老六又觉得心神不宁,眼皮狂跳,因此来求裴福替他回去瞧瞧。
老六的村子离邺都不远,按照老六说的找到了他兄弟的家,可是远远就看见门口围了不少人。
玄玉等人下了马车,阿良凑过去打听道:“哎,老乡,这是扈老七家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阿良又问:“你们都围着这干什么,里面出了什么事吗?”
老乡答道:“可不是嘛,出了大事了,一家子死得老惨了!”
“啊?”听说出了人命,阿良立刻跑去告诉玄玉。
玄玉听了皱了皱眉,看来老六不详的预感成真了。阿良在前面分开人群,玄玉和小雪跟在他后面进了扈老七的家。
玄玉刚刚进了院门,迎头看见傅九从扈老七家的正房里出来。
这是皇上指婚之后,傅九和玄玉第一次碰面,两人一时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相对无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莫名的尴尬氛围,小雪和阿良都识趣的躲开了。
傅九清了清发干的嗓子,率先开口道:“玄玉,你怎么来了?”
玄玉避开傅九的目光,看着地面道:“福伯认识扈老七的哥哥,他哥哥预感家里出事了,托我们来看看。”
傅九尴尬的笑笑:“哦,呵呵,他哥哥的预感还挺准。”
玄玉调整好情绪,抬起头来问傅九道:“里面是什么情形?”
傅九方想起正事,说道:“哦,死了两个人,场面有些惨烈。”
玄玉跟着傅九进了屋子,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卧室门口,一个男人仰面倒在地上,他的腿在门外,上半身在门内,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短裤。
傅九扶着玄玉小心的跨过地上的男人,来到卧室里。在床边,一个女子上身穿着一件褪了色的红肚兜,下身只盖着一条裙子,倒在一片血泊里。
傅九道:“看起来凶手是半夜闯进了扈老七家里,扈老七出来查看,被砍倒在门口,然后凶手又进来杀死了他的老婆。”
两名死者身上都有五六处刀伤,伤口很深,可以说是刀刀致命。玄玉打量着这间到处都溅满鲜血的房间,说道:“这个凶手下手这么狠,看来十分憎恨他们夫妻俩。”
傅九也赞成玄玉的判断,他叫来手下人,让他们把尸体先搭到西屋去,再去向老乡打听一下扈老七素日和谁有过结。
两个捕快过来搬动扈老七的尸体,玄玉突然叫道:“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