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继续说道:“我真的不应该那么好奇,可是当时我不知怎么的,竟然斗胆去看那伤口,我小心翼翼的将那块撕裂的头皮掀起……
下面竟然一滴血也没有流出来,里面……里面的肉也不是鲜红色,而是黑色的,仔细闻还有一股腐臭的味道……”
殷綦皱起了眉头,暮云神色恐惧的道:“最恐怖的是,当我抬起头时,我发现太皇太后正从镜子里盯着我。
我赶紧把头皮盖下去,梳了个发髻掩盖受伤的地方。可是当时我的表情一定很慌张,太皇太后肯定发现了。”
“你什么时候死的?”殷綦问道。
“几个月前,我被碧环勒死在佛堂里。”暮云道。
“碧环在哪里?”殷綦向白无常道。
白无常道:“碧环蒙冤而死,至今仍是幽魂野鬼。”
“看来碧环很可能是被杀人灭口了,太皇太后有些古怪。”殷綦忽然想起玄玉还在安宁宫里,叫了声糟糕,一闪身消失了。
殷綦在塔尖上醒过来,身上已经落了一层薄雪。他朝安宁宫的方向看去,安宁中灯火通明,但是刚才盈耳不绝的丝竹之声已经停了,殷綦立时飞身朝安宁宫方向而去。
安宁宫到处彩灯高悬,却鸦雀无声,殷綦知道出了事,立刻朝刚才玄玉她们宴饮的花厅奔去。
花厅之中,傅九、大宝和小安子,还有一众舞姬乐师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而太皇太后、平帝和玄玉却踪影全无。
殷綦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的奇异香气:“软香散!”
殷綦找到还在冒着烟的铜香炉,将它扔到了窗外,又抓了一把雪回来拍在傅九脸上:“傅九,傅九!醒醒,快醒醒!”
傅九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事,应该我问你才对!”殷綦没好气的道,“皇上不见了。”
听说平帝不见了,傅九立刻清醒了过来,他叫醒了杜大宝和小安子,命杜大宝立刻调集人马,把兴乐宫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平帝。
“怎么会这样,刚才明明在吃元宵,怎么一下子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小安子还有些发懵。
殷綦道:“有人在所有的熏炉里都放了软香散,闻到香气的人就会失去知觉。”
“可恶,竟然被他们在眼皮子底下动了手脚。”傅九怒不可遏,他此刻心急如焚,不知道平帝会被带到哪儿去。
“我想他们不会走远。”殷綦道,“今晚皇后与贵妃、公主一起在御花园赏灯,宫人来来往往,他们带着平帝和玄玉太过显眼,应该就近找地方躲藏了。
大巫师在宫中潜伏已久,相信他早就已经找好了隐秘的地点用来施法。”
“诶,裴姑娘不是说会发信号吗?不知道她今天身上带着没有。”小安子道。
傅九焦虑的道:“就算带着,如果玄玉被迷香熏晕了,也没办法发出信号。”
大宝带着人回来禀报道:“今夜并没有人出过宫。”
傅九道:“那皇上和玄玉应该还在宫中,大家分头去找,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要找遍。大宝,你再找两队精锐,我们各带一队,分头搜索安宁宫内和安宁宫附近。”
玄玉醒了过来,她摸了摸还有些发涨的头,她只记得刚才在安宁宫中吃元宵,那碗元宵刚端起来,还没吃到嘴里她就失去了知觉。
房间里灯光昏暗,玄玉摸到了冰冷潮湿的石板,她猛然坐起身,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四面无窗的密室之中。
是大巫师!
这是玄玉脑中的第一个想法,他们到底怎么中的招儿,玄玉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怎么只有她一个人在这里,皇上呢?傅九呢?还有太皇太后,他们都在哪儿?殷綦是不是还在安宁宫外守候?他可能还不知道他们出了事。
玄玉摸到袖筒里有个硬硬的东西,那是从小念那里拿来的烟花,是她和殷綦约定的暗号。
现在玄玉才知道自己有多蠢,她被关在这里,连个窗户都没有,根本没有办法发射信号。
整间屋子的出入口只有角落里一扇小小的铁门,玄玉从铁门上的小气窗朝外开,外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玄玉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四面都是巨大的青石板铺成,连头顶上也是石板,而且非常潮湿,用手摸上去全是凝结的水汽。
“这密室设在地下!”玄玉自言自语道,“这样殷綦就更难找到了。”
现在只剩下一个办法了,虽然不靠谱,但这是唯一的办法。玄玉能做的就是尽量拖延时间,剩下的只能交给殷綦和老天爷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玄玉紧紧的抓住那根作为信号的烟花,心里有了一个主意。
玄玉重新躺在地上,将烟花和火折子紧紧攥在手里,侧过身体来遮挡火折子的微光。
门外响起开锁的声音和铁链哗啦哗啦的响声,吱呀呀,生锈的门转动,发出刺耳的声音。
铁门打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说时迟那时快,玄玉点燃了烟火,她猛然转身,将烟火对准了门口的那个人。
咻的一声,烟花带着火星朝那人胸口飞去,轰的一声,伴随着一声惨叫,五颜六色的烟火在狭小的密室内炸开,一股浓烟弥漫开来。
“咳咳咳……”玄玉忍着咳嗽,朝铁门的方向冲过去。玄玉毕竟眼盲了很久,在烟雾中凭着记忆寻找方向并不是难事。
玄玉跨过倒在门口的那个人的身体,朝门外跑去。
忽然,一只手抓住了玄玉的脚踝,玄玉摔倒在地上,她拼命的又蹬又踹,还是无法摆脱抓住她脚踝的手。
情急之下,玄玉从怀中掏出玉梳狠狠的朝那只手上扎下去,玄玉用的力气太大了,玉梳的梳齿扎进了皮肉,那人惨叫了一声松开了手,脆弱的玉梳也应声而断。
玄玉此刻顾不了那么多,她抽出脚踝,爬起来继续向前跑。很快玄玉就跑到了甬道的尽头,可是迎接她的是一面厚重的花岗岩石门,她摸索着寻找石门上的机关,可是什么都没有摸到。
这时,玄玉的身后响起了脚步声,那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在甬道里回荡,一个又尖又细的声音咯咯笑着道:“裴姑娘,别白费力气了,这断龙石是无法抬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