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玉和殷綦来到丁得满从前放羊的山坡，山坡上绿草如茵，仍然有很多的羊在吃草，不过羊倌已经换了新人。
这个山坡离程家的祖坟不算太远，经过一个小山坳就是，小山坳里零星散落着几户人家，玄玉和殷綦信步走着，突然，殷綦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程家的那个老仆，殷綦走过去打招呼道：“老伯，您怎么在这里？”
老仆看到他们也有些意外，他指了指身边一个又黑又瘦，留着长胡子的人道：“我送阴阳先生回来，两位怎么也在这？那六个手指的人是谁找到了吗？”
殷綦道：“还没有，问了很多人都不认识六个手指的人，想来或许是外乡人。”
“你们刚才说什么六个手指？”在一旁的阴阳先生开口问道。
老仆和阴阳先生解释了一番，那个阴阳先生道：“这个六指不会是我的徒弟马洛吧？”
玄玉忙问道：“您的徒弟是六指吗？”
阴阳先生道：“是呀，他两只手都是六指，家里人觉得他是怪胎，他也很少出门。我和他娘沾点亲戚，就带着他学看风水。
当然了，我这是家传的秘术，马洛跟着我也就是打打杂。他跟着我几年之后才攒了点钱，娶了个媳妇。
可是两年前他突然不告而别，我去他家里找他，他家里说马洛拿了钱出去闯荡了。我当时就觉得有些奇怪，马洛还有好几个月的工钱没结呢，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
“马洛的家在哪里？”玄玉问道。
阴阳先生向远处指了指：“那头那个房子就是。”
阴阳先生所指的房子就在山坳的尽头，离程家祖坟只有一步之遥。
马洛的家里没有人在，玄玉和殷綦便来到离他家最近的一户人家，这家里有个大娘正在院子里纳鞋底。
“大娘，请问你是马洛的家吗？”殷綦问道。
大娘看了看两个人，不像是本地人，就问道：“你们要找马洛呀？他离开家好几年了。”
殷綦笑道：“我们是马洛的朋友，他在外面混的不错，托我们来看看他的爹娘。”
大娘狐疑的看了看殷綦和玄玉：“哼，那个不孝子还有这个心也是难得了。”
玄玉问道：“为什么这么说？马洛对他爹娘不好吗？”
“哼，何止不好，这个人坏得很！”大娘不屑的道，“好好的媳妇被他 起跑了，他喝点酒就犯浑，连他爹娘都打，上一次把他爹眼睛都打瞎了一只。“
玄玉有些吃惊，没想到这人竟然连自己的爹娘也下得了毒手。
这时，有一个身子有些佝偻的老人背着一大捆柴火走进了马洛的家，大娘道：“那就是马洛的爹，马友德。”
玄玉和殷綦踏入马友德家的院门，正在整理柴火的马友德怔了一下。
马友德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他有些怯怯的看着玄玉和殷綦问：“你们，你们找谁？”
玄玉拿出六扇门的腰牌开门见山道：“你儿子马洛到哪儿去了？”
马友德目光闪烁，缓缓开口道：“他走了，去找他的亲生父母了。”
玄玉听了倒有一点意外，马友德解释道：“马洛不是我们的亲生儿子，是我们抱养来的。”
“听说你们关系不太好？”玄玉道。
马友德低着头道：“对，他嫌我们太穷，觉得如果不是被我们抱养来，他亲生父母肯定更有钱，日子过得更好。”
玄玉沉默着，马友德更加手足无措起来，玄玉这时开口道：“马洛死了，两年前就死了，和你的眼睛被打瞎的时间差不多，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次轮到马友德沉默了，玄玉继续道：“他就被埋在离这里很近的程家祖坟里，就算是瘦弱的老人，也可以轻易到达的地方……”
“没错，人是我杀的。”马友德忽然开口承认了。
玄玉并不吃惊，其实在和邻居大娘聊天时她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为什么？因为他不顾你们的养育之恩，要去找他的亲生父母？”玄玉问。
马友德道：“没有为啥，反正人是我杀的，你们要抓人，就快点把我抓走吧。”
这时，在他们身后有人问道：“老头子，他们是谁？来干什么？”
一个瘦弱的老妇人站在门口，一脸惊惧，胳膊上挎着的篮子里装满了刚摘来的野菜。
马友德板起脸斥道：“没你的事，妇道人家少打听，快回屋里去！”
老妇人走到马友德身边，不安的看着他。
“我们是为了你们的儿子马洛的事情来的。”玄玉道，“你丈夫说是他杀了马洛。”
“什么！”老妇人身子一震，一篮子野菜打翻在地上，“你怎么……”
马友德粗暴的打断了妻子的话：“好了，别说了！你们想要杀人犯，就是我，我跟你们回官府认罪。”
一边说，马友德一边就往门外走去，玄玉和殷綦倒一时呆住了。
马友德的一只脚刚迈出门槛，老妇人就上前拉住他的袖子道：“你别走，你走了我怎么办？”
马友德声音有些哽咽的道：“老婆子，你好好保重，柴我担回来了，水缸也添满了，有事就找邻居帮忙……”
老妇人抽泣着，马友德从她手中抽出袖子，继续往外走，老妇人噗通一声跪在玄玉和殷綦面前，哭着道：“两位大人，马洛不是他杀的，我才是杀人凶手！”
马友德听见妻子这样说，急忙返回身来：“老婆子，你瞎说什么！这是死罪你也敢瞎认！大人，你们别听她的，她老糊涂了。”
“我没胡说！”老妇人哭道，“你也知道是死罪还认，反正你不在了，我也不想活了！”
老妇人对着玄玉和殷綦道：“人就是我杀的，如果我不杀他，他就要杀了我们老两口。他杀过人，我知道他做得出来！”
玄玉问道：“你说你儿子杀过人，你怎么知道的？”
老妇人道：“是他亲口说的，那天他喝多了酒，就在家里发酒疯，我说了他几句，他就恼了，说他杀过人，如果我再不闭嘴，就把我也杀了。”
“他有没有说他杀了谁？”玄玉问。
老妇人道：“他杀了村子里的羊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