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
床榻之上，李紫墨猛地睁开了眼睛。
额头上冷汗淋漓，她双手紧抓着胸前的衣被，不住地喘着粗气。
“咚——咚咚。”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了几下敲门声。
李紫墨被惊得一颤，随即坐起身来。
“四太太，您睡下了吗？”
听到门外是曾妈，李紫墨这才缓了口气。
“四太太？”“什……什么事啊？”
“奉大太太之命，刚刚，孔副官过来给您送了些补品，他说，帅爷一会儿就到，还请您提前准备着。”
“好，我知道了。”
“四太太，我这就去沏一壶新茶，备好了等帅爷来用。”“你去吧。”
“曾妈！”紧跟着，李紫墨再唤到。
“四太太，您还有什么吩咐？”
“嗯……楚江睡得还好吗，有没有哭闹啊？”
“小少爷一直睡得很安稳，您就放心吧。”
曾妈走后，李紫墨点上了满屋的灯烛。
坐在妆台前，望着镜中的自己，她不禁暗生思绪：原来，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虚惊之梦，面色无华的楚江、乌黑一片的墙壁、还有那个再次现身的疯女人，这样的梦境实在太过真切了。
惊惧之余，一向敏锐细腻的李紫墨不由地对这个特殊的梦生出了发自心底的思索；冥冥之中，她总觉得这是一个带有强烈暗示的梦，它仿佛在牵引着自己，一点点察觉，一步步探寻隐藏在帅府之中的种种疑团。
正想得出神，这时，陆应山推门走了进来。
“帅爷。”
稍稍平复心绪，李紫墨迎上前去。
“帅爷怎的来得这样晚啊？”“是不是我不来，一个人睡不踏实啊？”
说罢，陆应山宠溺地在李紫墨的后腰上捏了一把。
“我早知道帅爷回府了，只不过，就是没来回音阁罢了。”
搭好外衣，李紫墨给陆应山倒上了茶。
“我瞧着，帅爷的脸色似乎不大好。”“嗯，你倒是会看，看得出我今儿个心里不痛快。”
说着，陆应山将李紫墨揽在了怀中。
“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让帅爷不痛快？”李紫墨顺势问到。
“都是官场上的事儿，说了你也不懂。”
“帅爷说说看，兴许，我能听明白一二呢？”
“你一个妇道人家，听那些爷们儿的事儿干什么，府中吃喝不愁、穿金戴银，你唯一该上心的就是早点儿给我生下个儿子，延续我陆家的香火。”
“生孩子哪是一天两天的事，人为之力固不可少，但得与不得，终归还要看老天爷的意思。”“老天也该睁睁眼了，赏我陆应山个儿子。”
“瞧帅爷说的，跟没有儿子一样，楚江不是您的儿子啊？”“楚江是我儿子，可他不能开口说话，日子久了，若是总也好不了，那孩子也就废了。”
这一刻，从陆应山的眼神中，李紫墨觉出了几分阴郁与无奈。
稍稍一顿，陆应山接着说到：“对了，有人送了我一些尚好的滋补药，从明天起，曾妈会用它来炖汤，你记得多喝些。”
“补药？是刚才孔副官送来的那些吗？”李紫墨问到。
“对，那都是些难得的好东西，这时候，给你用最合适。”
“既然是好东西，紫梅怎能一人独占呢，府中四位太太，姐妹们要有福同享才是啊。”“你看看，她们三个，谁还能给我生出个儿子来！就算给她们再名贵的补品，吃了也是白吃。”
“帅爷，话不能这样讲啊，大太太的头痛病迁延日久，若真是气血亏虚所致，用些补药不是正合适嘛。还有三太太，她从前小产过，若是好好补一补，说不定，养好了身子，日后还能再为帅爷怀胎生子呢。”
“哟，没想到，你们姐妹间倒是相互惦记着。不瞒你说，让曾妈每日熬补汤给你喝，还是大太太的意思呢。她说那些补药自己用不上，这不，立刻就派孔安送到回音阁来了。”
“自入府以来，太太就对我格外关照，眼下，又将本该自己先留用的滋补品全数赠予我，如此一来，紫梅更是无以为报了。”
这一句，李紫墨完全是说给陆应山听的，同为女人，又同为嫁入帅府的女人，她当然能看清楚大太太刻意装出的贤惠；在她看来，对方之所以这样做，或是因己无所出，必得以贤淑之态稳固正房地位，又或许，她正在悄悄酝酿着什么，好为自己的下一步棋做好铺垫。
夜色愈发浓重，熄掉几盏灯烛之后，李紫墨走到床榻前，轻轻落下了纱帐。
躺在陆应山身旁，她将被子揽到了胸前。
“平日里，你常去同齐堂坐坐吗？”忽然，陆应山闭着眼睛问到。
“是啊，每天去给大太太请早安，这不是府中的规矩嘛。”侧过头，李紫墨很自然地答到。
“大太太一直有头疼的毛病，这是她亲口告诉你的？”
听到这一问，突然有所反应的李紫墨心悬了起来，“不是，不是太太说的，是有一日，我和太太身边的嫣红闲谈，无意中，她告诉我，太太曾患过头痛症，为此，还特意请来有名的郎中，试用过不少方子呢。”
“三太太小产的事呢，也是嫣红告诉你的？”陆应山再问到。
“那倒不是。”
“是谁告诉你的，又或者，你是听谁提起的？”“是……”
“是谁啊？”“是……”
就在李紫墨忐忑语塞之时，屋外响起了一阵略显急促的敲门声。
“谁啊？”陆应山顿时呵到。
“帅爷，是我，曾妈。”
“大半夜的，什么事啊？”“是这样，孔副官正在院外候着，说是有紧急军务，必得当面向帅爷回禀。”
“紧急军务？”
陆应山先是一皱眉，稍顿了片刻，一下子坐起身来。
“帅爷，孔副官这会儿过来，是不是出了什么急事啊？”李紫墨起身说到。
此刻，陆应山若有所思，却并没有答什么。
“别问这么多了，你自己先睡吧。”
“帅爷，您这是要去……”“记着我的话，好好儿当你的四太太，没事儿的时候，别去听那些不识好歹、不知死活的下人乱嚼舌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