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李紫墨本想向大太太讨个情,允准自己能留在娘家小住一晚,可对方却以帅爷身边少不了可心的人伺候为由,一口回绝了她的请求。
出了大帅府,一路上,李紫墨一直没有开口说什么,而陪在她身边的曾妈,则是对昨夜之事暗生思虑:
“四太太睡下了?”“回孔副官,四太太服侍帅爷喝完茶之后,便一同歇下了。”
“呵呵,曾妈,你这听墙根儿的功夫倒是不错啊。”“瞧孔副官说的,我要是不听真切了,怎么跟您回话儿啊。”
“还别说,今儿,你差事当得不错。”“我一听四太太要趁夜去紫梅园,就赶紧寻了个事由儿,跑去告诉您了!说实话,这差事我办得着实不踏实,一来是怕被四太太察觉,二来更怕消息传得不及时,误了孔副官您的安排。”
“四太太应该没有察觉吧?”“我冷眼瞧着,咱这位四太太可不是个寻常妇人,在她跟前伺候,还是得谨慎些。”
“其实,我之所以要这么做,也是为了四太太好,与其让大太太日后抓住她的把柄,倒不如我先走一步,去梅园拦住她,不让她见到不该见的人。”“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尤其是在咱们帅府,过好自己的太平日子最重要。”
“你能明白我的用意就好,往后,回音阁那边,还少不了你费心周全。”“是。”
“还是那句话,守口如瓶地当好差事,我孔安绝对亏待不了你。”……
送走李紫墨之后,回到同齐堂,大太太便开始捻她那串檀木佛珠。
“太太,一会儿,您要不要去佛堂上柱香啊?”嫣红一边为大太太捶着腿,一边轻声说到。
“心不静,勉强去进香又有什么意思。”大太太闭着眼回道。
“太太,是不是四太太让您觉得……”嫣红欲言又止。
停下捻珠,大太太睁开了眼,“从见着李紫墨的第一眼起,我就断定,这个女人一定不简单!额头高、印堂宽、鼻梁直挺,一双眼睛看似柔媚,可若细细而观,那眼神中却透出一股男人的英气。”
“那又如何,任她是什么样的女人,还不是嫁进咱们帅府做偏房。”嫣红顺势说到。
“哼,你个小丫头懂什么,有了她,往后的日子,咱们就得小心着过了。”
“再怎么说,太太才是帅府的当家人,要是那个四姨太不老实、有非分之想,回来,您寻个合适的机会,狠狠地给她一个教训。”
“我是得有所准备,绝不能让她借着帅爷的宠成了势。”
“好在有帅爷身边的孔副官,他就是您藏在暗处的一颗棋,什么时候动这步棋、又该怎么动,全凭您的吩咐。”……
到了李府,一进门,李紫墨便向父母下跪叩头。
“墨儿!”“娘。”
“我的墨儿,你平安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说着,李母垂泪不已。
“哎呀,女儿回门儿本是欢喜之事,你怎的又哭起来了!”李父跟着说到。
“我是墨儿的娘,当娘的苦心你怎会知道?”“我就不是墨儿的亲爹了?我就不心疼自己的闺女了?”
“爹、娘,外面冷,咱们进屋说话吧。”“好,好。”
“曾妈,眼下不用你伺候,去偏厅歇歇吧。”“是,四太太。”
直到落座正厅,李母依旧不时地抹着泪。
“妇道人家最不中用,凡事就会个哭。”李父皱着眉说到。
“你个老头子懂什么,墨儿嫁得仓促,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好了,你不是一早就为闺女煮了她爱喝的汤嘛,现在快去端来吧。”
“墨儿,娘煮了珍珠百合汤,这就给你端上来。”
李母暂且去了后厨,李父皱着的眉这才舒展了些。
“爹,您放心,女儿在帅府一切都好。”“好,那就好。”
“这次回门儿,陆应山让我给您带句话。”李紫墨接着说到。
“大帅有何交代?”“他说,他是咱们李府的女婿,日后定会保着李家事事安泰。”
“好,好啊,这乱世之中,能得大帅庇护,咱们李府就算有靠了。爹没儿子,你那三个姐夫或为商贾、或为署衙小吏,如此世道之下,能自保已然是求神拜佛了。”
稍稍停顿,李父再说到:“帅爷对你可还钟意?”
“虽是姨太太,不过,陆应山待我还是不错的,只不过,他做主给我改了名字,叫紫梅。”
“待字闺中,待字闺中,既嫁为人妇,夫君定名亦是寻常。”
“可我并不喜欢这个名字。”李紫墨紧跟着说到。
“你……你这样跟帅爷说了?”李父急忙问到。
“没有,爹,女儿晓得进退分寸,绝不会由着性子信口而言。”
听李紫墨之答,李父不太自然地笑了笑,“墨儿,爹一番筹谋,将你嫁入帅府为侧室,你……你可曾在心底埋怨过?”
“没有,女儿没有。”
“当真没有?”“自小到大,女儿何曾欺瞒过您?”
“好,你能这样讲,爹也就安心多了。”
午饭前,李母将李紫墨拉进了内室,“墨儿,你难得回家,今晚就住下吧。”
“娘,出帅府之前,大太太已然叮嘱过了,要我务必在晚饭之前回府。”
“这么急啊!”此时,李母的眼中满是失落。
“帅爷的正房太太可好相处?有没有盛气凌人,给你气受啊?”“初入陆府,大太太对我还是颇为关照的,今日回门儿,那一应礼品便是她特意为我准备的。”
“看来,那大帅夫人乃是纯良之人,能做得正房,想必也是知书达理、温雅贤惠。”
望着母亲,李紫墨微微一笑,“对了,几个姐姐近来可有消息?二姐的身孕如何了?”
“她们都好,都好!你二姐就要生产了,她到寺庙求了支上上签,想必,这第三胎一定是个儿子。”
“太好了,若二姐生下儿子,二姐夫也就不会整天惦记着纳妾收房了。”“但愿吧,但愿她能得个儿子,这样一来,不仅收住了丈夫的心,日后便能有所依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