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斩草除根
桑惊鸿有些急了,小脸拧成一团,急切的问道:
“然后呢?对女子来说有什么坏处?”
不止桑惊鸿听的入了神,那几个原本不信的侍卫也凑得近了些。
李逆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这女子啊虽然出身显贵,但命运多舛,是为孤煞命格,此命格克夫克亲,周围的人都会不幸,虽是这样,但有此命格的女子会对朝势有着巨大的影响,保不齐…会有女帝之命。”
这可把侍卫和桑惊鸿都惊到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等到一个侍卫反应过来,他一把抽出腰间的刀架在了李逆的脖子上,凶狠的说道:
“大胆,你可知你说的是什么话,你说的克亲,那不是在咒我们王上跟王后吗?还有称帝这些混话,你是要让我们公主被世人唾弃吗?”
突然,一道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桑惊鸿不知何时走到他面前,说道:
“司天监说的有理,既然天象如此,那定是神明拍给我的旨意,我自从宿在这副身体中,便与神明切断了联系,既然司天监有此神通,不然就呆在我身边,可好?”
他一时紧张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他原本只是气不过斐予舟咄咄逼人的样子,想起之前桑惊鸿对自己的救命之恩,情急之下才如此说的,原本以为桑惊鸿会怪自己,没想到她竟然还帮自己说话。
桑纪尘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想要制止的话卡在嘴边却说不出来。
他原本想着用完李逆就将他暗杀了,不然桑惊鸿的时早晚会暴露,他从不信活人的承诺,只有死人才能永远守住秘密,可她现在突然变卦要留下来李逆,这不是纯纯给自己找隐患吗?
李逆的手攥成一团,结结巴巴的回道:
“可…可以吗?”
桑惊鸿点头,随即转过身对着斐予舟说道:
“摄政王,我希望你能认清现实,桑惊鸿这个人早就死了,我只不过是神明派来维持人世间和平的神使—无赦,我这次看在这副身体的原主面子上暂且饶过你,如若再犯,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至于帮助斐国的事,我会考虑的。”
说罢,便从他身旁擦肩而过,只剩下在原地愣神的斐予舟,桑惊鸿刚走几步,感受到身后的人没有跟来,开口道:
“怎么?刚认了主子,便不想跟了?”
李逆这才反应过来,一路小跑到她身后,桑惊鸿这才满意的向外走去。
“无赦…无赦…”
斐予舟嘴中不停呢喃着这两个字,转身机械的向外走去。
她这是要报复自己了。
桑纪尘自是知道自己阿姐为何给自己起个这般凶恶的名字,无赦不就是杀无赦的意思吗?看来,他的阿姐是真的放下过去,放过自己了,那自己也得赶紧查一下那个斐予迹的身份,他这么在两国之间做交易,肯定有猫腻。
桑惊鸿站在天星楼的最高层,俯视着王宫,看着那些工人宛如蝼蚁一般四处奔波,随后低声说道:
“知道为何我要让你跟着我吗?”
李逆摇头。
“不知。”
“因为有个人曾跟我说过,说我克夫克亲,是为孤煞命格,你这一听是不是觉得我很惨。”
李逆知道,她这是认出自己来了,便也不遮掩,道:
“祸福相依,每个命格都会有吉时,公主不比如此在意。”
桑惊鸿转过头来,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大叔,你说,我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桑惊鸿在他面前卸下了伪装,眼神中是化不了的寒意。
“我们都不过是这世间的沧海一粟,有什么对与不对的,臣早就说过,遵循自己的本心就好。”
桑惊鸿叹气,环视周围说道:
“也是,大叔都混的那么好了,我有什么好怨言的呢?不就是克夫克亲嘛,只要我不动情便好,至于女帝,顺其自然吧。”
李逆点头,问道:
“不知公主是什么时候认出微臣的?”
桑惊鸿眨了眨眼睛说道:
“从你被父王第一次召见时,我便认出了,但是怕你的身份暴露,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便故意与你疏远,没想到,到最后我们还是聚在了一起。”
李逆轻笑,不由感叹这王室子女的聪颖。
“当年那个活泼的小公主终究是长大了,竟然能顾全大局,着实不易啊。”
桑惊鸿摇头,这么多年的勾心斗角加上出使任务,她早就失去天真的权利。
“没有什么不易的,这是我的命运,我该承担的。”
“所以,公主,您要微臣做什么呢?”
桑惊鸿也不遮掩,直截了当道:
“如果,我让你做的事可能会要了你的命,你还会帮我吗?”
李逆的神情没有动摇,他淡然的回道:
“会,只要公主相信微臣。”
两人相视一笑,看着外面渐渐落下的夕阳,沉默不语。
她知他在泥泞中挣扎的不易,他知她的一颗善心,如此,便是这乱世中的知己。
第二日,圣女要与斐国的少将军枫子期联姻的事在众人之间传开,自然是有人喜有人忧,那些不愿意受战乱之苦的人自是希望两国通过和亲来维持和平,而那些不愿意再受欺凌的人确是希望接着打下去,毕竟上次联姻的结果大家都是看在眼中的。
枫广听到家仆传来的消息后,乐的合不拢嘴,他本来就想着把圣女留下,给他儿子治病,以防回来寒毒发作,控制不住,现在有这好消息,他肯定开心,圣女如果真嫁到枫府,那整个斐国都得对他家高看一眼,届时,如果枫子期再留住圣女的心,那打败桑国是迟早的事,他们也能不在受寒毒之苦,实在是一举双雕的好事。
于是,他赶忙修书给枫子期,要求他一定要答应这门婚事,务必把圣女哄好。
傍晚,坐在军营里的枫子期看着自己父亲给自己下的命令,一时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将军,你看着好像不太开心啊?”
枫子期将手中的信封随手甩到那个副将面前,说道:
“你看看我老爹给我下的命令,这让我怎么开心的起来。”
那副将拿起信封,细细端详了一会,说道:
“这是好事啊,您也到了婚嫁的年纪,再说了,这圣女用的可是桑国公主的身子,那样貌那身段可都是一等一的好,再加上你看看因为她的出现那些桑国士兵突飞猛进的实力,您娶她完全是赚了,都这样了您还不满足啊?”
枫子期白了他一眼,说道:
“就是因为她现在用的是桑国公主的身子,我才不想与她成婚,要知道,这桑国公主以前可是斐予舟的王妃,虽说他在我爹的压迫下无奈休妻,但你看他毛遂自荐去谈和的积极劲,就知道,他肯定是去找他王妃去了,指不定啊,他现在对桑惊鸿还有执念,我要是这个关头与她成婚,斐予舟不得敲死我!”
那副将点头,把手伸到烛火旁就要把手中的信封烧掉,枫子期赶忙抓住他的手,制止道:
“你干什么?”
那副将同样也是一脸疑惑的回道:
“烧毁证据啊,你不是不想娶圣女吗?你就对枫大将军说没有收到信,再修书一份,告诉摄政王殿下让他回来,而我们呢,就把心思放在战场上,打桑国一个落花流水,这样,你就不用娶圣女了,也不会与摄政王起矛盾了,多好的事啊。”
正当他得意时,下一秒,他的脑门就被挨了一拳。
“啊!将军,你干嘛打我!?”
枫子期一把夺过他手中的信封,紧紧护在怀里,不自在的说道:
“谁…谁说不娶了,这可是父亲之命,是要遵守的。”
那副将原本还有点懵,当他看到枫子期脸上的一抹可疑的绯红时,他好似明白了什么,一脸我懂得的模样戳了戳他的胳膊,说道:
“怎么,看你这样子,是早就喜欢人家了,那刚才还装着一副贞洁的模样。”
枫子期越听越羞,站起身来推搡着他就往外走,边推边说道:
“你懂什么,我这是为国捐躯,走走走,别打扰我。”
“呦呦呦,这还急眼了,别忘了回来请兄弟们喝喜酒啊!”
“滚滚滚!”
枫子期听着外面的喧闹声,他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将怀里的信封再拿出来反复的看着,嘴角的笑意更浓。
他终于有机会还她的人情了,就算在她身体里的人不是你,他也会信心照顾着,毕竟,她是自己等了那么多年的人,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
至于斐予舟…
“算了,回来再说,睡觉!”
可以看出他是真的开心,比平时上塌的时间都要早,手中还死死的攥着那个信封,生怕别人给他抢走一般。
他这边倒是喜气洋洋的,而斐予舟坐在椅子上确是坐立难安,从桑惊鸿今日的表现来看,确实不太像,但要让他承认那是什么圣女附体的她,他更是不会信的。
看着外面高挂的月亮,他的心里空唠唠的,不知为什么,感觉有点晕,迷糊间他仿佛看到了一抹红色从门口走来,他勉强撑起身子,艰难开口道:
“惊鸿,是你吗?惊鸿…你终于舍得来看我了。”
他跌跌撞撞的向那人扑去,一把抱住那人,慌乱的说道:
“惊鸿,是我错了,别离开我好不好,我别离开我,我知道,你肯定是生我气了才扮成什么圣女刻意疏远我,对不对。”
他怀中的女子身子一僵,双手生疏的环上他的腰肢,学着他的样子回应他的拥抱,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斐予舟有些急了,将原本埋在她颈间的下巴抽回,捧住她的脸,迷糊说道:
“惊鸿,你说话啊,你是不是还在生气,你打我骂我都可以,我们先把误会解开好不好?”
那女子似是被他的样子整的不知所措了,脸不自觉的想要从他宽大的手掌中挣脱。
一缕冷风从窗口吹进,这才让斐予舟清醒一些,看清了那人的脸庞,她虽然与桑惊鸿长的有几分相似,身上的穿戴也是桑惊鸿之前喜爱的款式,但终究不是她。
斐予舟一把甩开了她,指着她问道:
“说,你是谁?为何要假冒惊鸿来到我房间,还有,我为什么如此晕。”
那个女子没有回答她,眼神瞥向窗外,随后一把抱住斐予舟,用尽全力将他往床上扑去。
斐予舟四肢无力,想要挣脱,却是无果。
站在池塘另一边的桑纪尘不禁咂嘴道:
“呲呲呲,你看,这男人啊就是喜新厌旧,见到好看就露出本性了。”
白衣女子淡然的看着窗边相拥的两人,说道:
“你来就是为了数落我,看我失落的样子?”
桑纪尘耸肩,轻轻抓起她攥紧的右手,说道:
“阿姐对我那么好,我疼阿姐还不够呢,怎么舍得看阿姐伤心啊,只不过,是阿姐太不乖啊,我只是在斩草除根罢了。”
他原本是想要去暗室看桑图破死没死,却偶然看见桑惊鸿正往斐予舟居住的地方走去,他心中知道自己阿姐还是没有放下他,于是便设计了这场戏让她真正断了这份念想,要知道,感情可是成大事者的禁忌,既然桑惊鸿自己断不了,那他就帮她断,即使她恨自己,也必须让她打消这个想法,不然,最后受伤的还是她。
“好的很,阿尘真是比我想象中做事要果断,不愧是我的王弟,斩草除根,做的很好。”
她的眼眶中不争气的升起水雾,甩掉他的手,转身离开。
而屋里的斐予舟也看到了那抹身影,他想要去追,奈何那女子一直压着自己,他还没有力气反抗,再抬头看去,却发现只剩下了桑纪尘站在原地,下一秒,对着他露出了一抹得意的微笑,便背手离开。
所以,他这是被算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