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怀疑
桑王的死讯一经宣布,两国都是炸了锅,但因为这个消息宣布后桑国太子继位的消息又接着传了出来,这让大家一时都摸不住头脑,但都不好说什么,斐国那些原本蠢蠢欲动的大臣听到这个消息,也都没了声。
以为事发突然,礼部只得草草准备了登基的东西,原本那些登基等大事都是要算好良辰吉日的,可桑纪尘因为是仓促继位,这天与预料的不一样,天空竟然下起了雨,让继位大典不得不先暂停。
而那些看见雨的大臣们都坐不住了,分分说着桑纪尘继位的突然与鲁莽,有甚者,觉得这雨是因为桑王含冤而死造成的,说明桑纪尘不是个好君王,诸如此类的言语瞬间在人群中传开,大家都对这个即将登基的新王感到不满。
看着外面没有减弱的雨势,桑惊鸿的眼里是化不尽的哀愁。
“裴大人,一开始我以为你是为了让我王弟早点继位稳定脚跟,才会那么着急将登基定在今天,但是现在,我才发现,原来裴大人是故意的啊,让我和臣弟在众人面前丢了颜面,让阿尘成了第一个还未登基就受人唾骂的新王,不知裴大人可是满意了?”
因为天气原因,登基大典被延迟,听司天监说,这雨得到下午才能停,天有不测风云,没办法,众人也只能等到下午了,看着自家阿弟落寞的神情,桑惊鸿不由感到一丝愧疚,如果不是自己太过着急,也不会着了裴允礼那厮的道。
于是乎,她来到了上次两人相遇的那个亭子,让自己的宫女把他叫了过来,待他到来后,便遣散了宫女,只留下两人在亭中。
“公主说笑了,臣怎么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再怎么说臣也是需要桑王的帮扶的,怎么会对未来的桑王做出什么不好的事呢?您说对不对。”
桑惊鸿冷哼,不满道:
“最好是这样,否则小心那位姑娘的性命不保。”
裴允礼点头,面上虽然挂着恭敬的神情,但眼中确是没有一丝感情。
其实桑惊鸿说出这句话时,心中仍是有些局促的,毕竟,那个海棠姑娘,到现在她还没有找到,她派去查探的探子说之前裴允礼身边确实是有过这号人物,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就跟人间蒸发一般,一直到不到关于她的消息,但为了镇住裴允礼,桑惊鸿只有装作已经掌握全局的样子,否则自己的努力就白费了。
正当桑惊鸿心里烦躁时,她看见了雨中一个打着红伞的人正站在荷塘对面,看着自己,桑惊鸿一眼便认出那个人是斐予舟。
“红伞…他也配打红伞。”
想起红伞,她的胸口处便隐隐作痛,那里是被他刺过的地方,伤口会愈合,但是那份痛,她永远记得。
裴允礼看着她出神的模样,不由好奇问道:
“公主在看什么?”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看到一个身着玄衣的男子打着一把红伞站在大雨中。
桑惊鸿收回眼神,对着裴允礼道:
“看一个闲人罢了,对了,上次听过裴大人的《凤求凰》后,到现在还回味无穷,既然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下来,不如,你就再弹一曲如何?”
裴允礼一笑,应道:
“既然公主都这么说了,那臣自是恭敬不如从命了,就当是做出今天鲁莽决定的赔偿了。”
桑惊鸿点头,她才不管裴允礼弹的好不好听,她只是想让斐予舟难受罢了,如果伤口可以那么轻易的痊愈,那么它愈合的伤痛过程就可以被忽视吗?桑惊鸿自然是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既然自己难受,那么别人也别想过好。
他不是喜欢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吗?好啊,那就让他站个够。
伴着悠悠的琴声,桑惊鸿阖上了眼,雨声与琴声混合,一时不知该听哪个演奏。
雨水重重的砸在地上,有几滴溅起,混着泥土污染了他的衣袍,斐予舟也不在意,他只是盯着远方亭中的那一抹丽影,透过她,怀念着那个一席红衣的女子。
不知是曲子太过伤感,还是雨天容易让人哀伤,桑惊鸿眼中流出一颗泪珠,温热的感觉侵袭着她的神经。
“真是作贱,竟然还会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流泪。”
裴允礼没有回应,他也不记得自己上次流泪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大概是那次他科考结束欣喜若狂的回去想要告诉她这个好消息时,却得知她死讯的时候吧。
果然啊,这时间再强大的人,都离不开情字一说。
大雨渐渐的安静下来,裴允礼也停下了手中的演奏,对着闭目养神的桑惊鸿道:
“公主,我们该走了。”
桑惊鸿点头,缓缓睁眼,这一次,她没有回头去看那一抹身影,而是径直的离去,太多的牵挂往往是失败的前因,她早就吃过一次的苦,不会再让它发生第二次。
斐予舟看着两人并肩消失的背影,心中虽然不是滋味,但还是忍住没有出声阻拦。
到了下午,登基大典总算是开始,桑纪尘在听完那些人对他的指指点点后,虽然很不乐意,但还是穿戴好衣物,踏上了云梯。
而桑惊鸿因为是圣女的身份,所以承担着为继位着换头冠的任务,她站在龙椅旁,俯视着众臣,不知道为什么,桑惊鸿突然有了一种自己就是王的感觉,但这个想法又立刻被她否认,自己不过是一介女子,想这些有的没的干嘛。
“请圣女为新王换冠!”
苏公公尖细的嗓音在桑惊鸿的耳畔响起,桑惊鸿这才注意到了桑纪尘早就走到自己身前,她赶忙调好姿态,为他取下发冠,再将冕旒为他戴上,看着比自己还要高一截的阿弟,桑惊鸿的心里既是欣慰又是担忧。
这王位虽然是众人渴望的东西,但坐在上面是有多难,这是他们有目共睹的,继位容易,但是想要稳住新王的地位可是很难。
看来,自己也得着手准备嫁去枫家的事了,只有把虎符拿到手,才能排除斐国这个忧患,阿尘也不用担心那么多了。
大典的仪式顺利的举行,虽然仍有人说三道四的,但都被桑惊鸿利用士兵压了下来,她可不想自家弟弟的登基仪式出什么岔子。
忙碌了一天的桑纪尘因为还要忙晚宴的事,所以早早就与桑惊鸿道了别,桑惊鸿也会意回了自己的寝宫。
“斐予舟最近有没有异常?”
伴着桑惊鸿的询问,一道黑影从屋檐上跳了下来,半跪着回道:
“回师姐,并无异常,摄政王除了每日的闲逛,其他时间都是在他的房间里度过的,除了今天他去御花园这一回,其他时间他都挺本分的。”
桑惊鸿点头,紧接着又问道:
“徐沭那边怎么样了?城防图拿到了吗?”
“回师姐,徐沭师妹已经拿到城防图,但是因为步宇还在摄政王府,她不好直接将城防图送出来,所以,她希望红殊阁可以派个人去接应她。”
桑惊鸿原本戴耳环的手一顿,转头疑惑的看着那人道:
“这么快城防图她就拿到了?”
那人也是有些犹豫,面露苦色。
“是,徐沭师妹确实是在信中这么说的,至于过程,她没有明说。”
桑惊鸿这才转过头,继续佩戴耳环。
“你也觉得事有蹊跷?”
那人点头,回道:
“是,属下也觉得这城防图得到的太过于容易,这城防图再怎么说也是斐国的机密,可算是关系着斐国的安危,可师妹就这么容易的拿到,未免太假了些。”
玉指拂过桌子上形形色色的簪子,最后还是停留在了一个白玉簪上,看着与之前母后所制有几分相似的簪子,她又想起了那副让人痛哭的嘴脸。
“是啊,太假了,连你都能看得出来,像他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想不到我们会猜出来,他们斐国又是割城池又是送城防图的,未免殷勤的有些过头。”
黑衣人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听着女子的自言自语。
“我知道了,既然斐国想要把这份城防图送过来,那我们不得顺了他的意,徐沭那姑娘也是傻的,但看在她那么努力的份上,还是不要辜负她的心意的好,既然她需要一个接线人,那就安排给故生师兄吧,他不正好是在斐国吗?”
男子点头,刚想离开,桑惊鸿又叫住了他。
“唉,你等等。”
那人又再次跪下,问道:
“不知师姐还有什么事?”
桑惊鸿将簪子缓缓放下,说道:
“赵王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回师姐,我已吩咐安排在赵王身边的侍女在他的酒里下了可以使人的迷药,到时,以他那嗜酒的性子,肯定会在殿上大放厥词。”
桑惊鸿点头,满意道:
“干的不错,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你先去把任务交代给师兄吧。”
男子点头应下,推开窗子一跃而下,他的身影渐渐消失。
“斐予舟…你又再耍什么花招。”
晚宴上,桑惊鸿特意安排斐予舟坐在了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她倒要看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斐予舟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正当众人喝酒喝得尽情时,一个大臣突然从座位上站起了身子,他手中捧着酒杯,走路摇摇晃晃的,一看就是喝多了的样子。
“殿…殿下,臣…臣敬你一杯。”
众人皆把目光投到这人身上,只见他迈着轻飘飘的步伐向前走着,一步一步登上去往龙椅的台阶。
“赵王的心意本王心领了,只不过这是庆祝本王登基的宴席,赵王还是识趣点回到自己的座位比较好,还有,我现在是桑王,你应该称呼我为王上。”
那个被称为赵王的人听到这一番话,顿时乐了,大笑道:
“你说你是桑王?还让我称你为王上,做梦去吧!哈哈哈!你是相当桑王想疯了吧,你不过就是一个妖妇生的畜牲,也配登上王位?”
听到这,众人皆是为这位大胆的赵王捏了一把汗,这赵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谁人不知,这前王后一直都是桑惊鸿和桑纪尘这姐弟俩的心结,他竟然还敢在桑纪尘继位的晚宴上公然提这件事,他是不想活了吗?
桑纪尘虽然面上仍然挂着一副宽和的模样,但坐在他身旁的桑惊鸿能够清楚感受到自己的弟弟周身的戾气。
“阿尘,冷静,莫要被噬魂蛊吞了心智。”
桑纪尘握着酒杯的手微颤,看向赵王的眼中满是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