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到最后,叶湫几乎已经没了知觉。
背部鞭痕斑驳,鲜血淋漓,她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耳边是叶母一句比一句难听的谩骂,这场刑罚长的几乎没有尽头。
突然有个人急匆匆跑了进来,是府中的管家。
他脸色惊恐,几步跑到叶母旁边,附耳,语速极快地说道:“不好了,老夫人,有人带兵闯进来了!”
叶母一惊,有些莫名的问道:“怎么回事,那人不知这是我府吗?是谁这么胆大包天?”
话音刚落,一道威严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我。”
叶母闻声心中一凛,不祥的预感再次升腾。
扭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就见一队训练有素的士兵先跑了进来,直接将整个院子围了起来。
而在他们身后,一个高大的身影跨了进来,直直走到院中。
所有人皆因这个意外停了下来,就连想要讨好叶母而打的十分卖力的翠云也停了下来。
看见来人蕴含着怒气的眼神有些慌张,没多犹豫,立刻就扔了藤条跪了下去。
叶母也在此刻看清了来人的脸,惊呼出声:“顾玄?”
其他人听到叶母叫出的名字也是惊讶极了,毕竟顾玄常年住在城外军营中。
至于为何顾玄出现在这里……
顾玄微眯着眼睛,目露凶光。
前段时间收到何夫人给他送去的消息之后,他勃然大怒,恨不得当即就回京收拾叶青和王若兰。但军营里的事宜没安排妥当,他不能随意离开,不得已耽误到了现在。
当派去打探消息的手下来报,说叶湫被送到了乡下时,他立刻马不停蹄赶了过来。谁知,还是来晚了。
顾玄垂头看向地上气息奄奄的叶湫,眼眶一瞬间就红了,再顾不上旁人,几步走过来,想抱她又怕碰到伤口,无力感席卷心头,满是心疼自责,“湫儿……”
叶湫听见熟悉的声音,恢复了一点知觉,艰难地掀起眼皮。
眼前模糊地出现了一个高大蹲在身前的身影,面容有时清晰,有时模糊。
她努力的打起精神去看,认出眼前人的一瞬,眼泪止不住的落下,声音沙哑的喊着:“外公……”
顾玄心口一痛,转头吩咐手下:“找个担架来,快!”
他伸手摸了摸叶湫汗涔涔的头,愧疚道:“对不起,湫儿,外公来晚了。”
叶湫微微摇了摇头,看着他的眼底有些紧张和害怕。
她担心眼前如天神降临般的外公只不过是幻境,更害怕再次失望,所以她不敢在看见外公的第一眼就哭诉,她承受不起再一次的心灰意冷了。
顾玄被她的眼神刺痛了,在他眼里本该沐浴在爱里,快快乐乐长大的湫儿,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承受了那么多的委屈!
这让他如何能忍,只想将所有罪魁祸首碎尸万段!
担架很快送来,顾玄先将叶湫安置一旁较为舒适的地方,自己则收起心中的悲痛站了起来。
他要让湫儿亲眼看着这些曾欺负过她的人付出代价,纵使难解心头之恨,也得让他们自食恶果。
顾玄转身,看向惶恐不安站在原地的叶母。
只见她无人搀扶,一直在发抖,看起来好像下一秒就会跌坐在地。
可这副样子既不让人觉得可怜,反而觉得活该。
叶母看着顾玄一步步走过来,每靠近一点都让她越发紧张,冷汗直流,先发制人质问道:“你想干什么,这里是我的宅子,你凭什么这样对我的人?”
顾玄唇边扯出一抹冷笑,看着她的眼神冷到极致。
如果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那些曾经被他斩于马下的手下败将,就会很清楚,只要顾玄一露出这副表情,就表示他极度生气,很可能有人命不久矣。
“你还有脸问出这句话?我记得我在妍儿和叶青成婚前就已经警告过,你们要是敢对妍儿和她的孩子不好,一切后果自负。你们一口答应,现在就是这样做的?”
叶母脸色煞白,但还是不服气,梗着脖子道:“今日之事是事出有因,她屡次违抗我的命令,根本不将我这个祖母放在眼里,难道不该敲打一番吗?”
“呵。”顾玄冷笑一声,弯腰捡起脚边的藤条,扬手一挥,藤条带着凌厉的风声在叶母眼前划过。
叶母让他这一动作吓的闭上眼睛,心跳快的简直要跳出胸腔。
破空声传来,但预想中的痛却没落在身上,只听到一声惨叫。
“啊!”
叶母后怕地睁开眼睛,看见承受了这一下的翠云伏在地上,背后血流不止。
练武之人的臂力不容小觑,更何况还是在顾玄动怒的情况下,光打这一下就能让她皮开肉绽。
叶母心跳没有平复,看着翠云的惨状,不由得想到,这一下要是落到自己身上,可能半条命就没了!
她更加心惊,意识到顾玄可能动了真格,这一次没这么容易糊弄过去。
顾玄将手中的藤条扔给自己的手下,寒声下令:“小小姐总共受了几鞭,尽数还回去。记住,不要放水,每一鞭按照军法标准来!”
没有人知道叶湫刚才受了几下,但顾玄这话也不是要他们真的遵照数目,只是以牙还牙。最后要打几下,都是按心情来判定。
至于最后会不会打死,这并不在考虑范围,毕竟翠云刚才下手时也根本没考虑叶湫死活。
翠云想求情,藤条就再次落到身上,她痛呼一声,终于意识到方才叶湫的痛苦和绝望。
顾玄如冰锥一般的目光再次刺向叶母,说出口的话尽是讽刺,“自诩祖母耀武扬威,你也配?妍儿是一品诰命夫人,她的姑母还是当今皇后,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在妍儿的孩子面前如此说话?罔顾身份,以下犯上,来人!”
叶母心中一凛,就听顾玄接着说道:“拉下去,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顾玄不想再废话,直接下了一系列命令,“宅中其他下人,除却部分未与小姐接触者直接发卖以外,其余人都拉出去杖责五十。”
叶母年过半百,按照军法标准杖责二十,这条命可能直接就没了,她当然不愿意接受这个处置。但顾玄显然不想放过她,叶母抬眼看向角落里的叶湫。
“湫儿,你当真忍心看着祖母被杖责吗?你这就是不孝,一点都不尊敬长辈,如何能担得起一句大家闺秀的称誉?你难道就不觉得痛心吗?”
在场的还没被拖走的下人看到叶母如此,也纷纷开始向叶湫求情,涕泗横流的模样看起来好像他们真的多无辜似的。
但事实上,他们每个人都是曾经加害过叶湫的人,不知道他们何来的颜面求曾经伤害过的人要原谅。
叶湫没说话,她虽是心善,却也不愚蠢。曾经他们是如何对自己的,她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顾玄觉得这些人都是罪有应得,自不会放过。
但又担心叶湫会心软,过来摸了摸她的头发,放缓了声音道:“湫儿别怕,外公现在就带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