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第一堂课便是江湛来上。

　　昨夜他没睡好，翻来覆去想了一晚上也没能想明白，宋韩口中的柳芸儿，同顾锦淮口中的，是同一个人？

　　想来想去，他决定今日在课堂上试探一二。

　　初试和殿试都是第一，若真愿意使银子，是有有造假的余地的。

　　那么当堂测验，考验人的临场发挥，如若肚子里没货，那定然就会露馅。

　　将《女训》上的课程讲完，江湛放下书本对众人道，“今日的课程已经讲完，同诸位仕女对几个对子，大家可有兴趣？”

　　老师都这么说了，谁还能不给面子，除了不打算参与的沈未晞其余的人纷纷点头。

　　但她没想到，江湛第一个点的就是她。

　　“柳芸儿。”

　　“在。”

　　“流芳百世，你来对一对。”

　　这么简单？

　　想都没想，沈未晞脱口而出：“遗臭万年。”

　　江湛：“......”难听是难听了点，但对账确实工整，丝毫挑不出毛病。

　　“老夫再出一个。上溯寒城，寻微悦。”

　　沈未晞望着窗外被风吹得飘摇的树叶，信手拈来，“绝迹天涯，断情殇。”

　　“好！”陆景珍忍不住拍手叫好。

　　江湛这回有些吃惊，这对子不算难，难的是这么短的时间，还能找到恰到好处的词，并且将这些词组合起来，每一节词都要对仗工整。

　　最令他想不到的是，她分明是个女子，怎可能会有如此胸襟？

　　略微有些不甘心，江湛又继续出了七八个对子，毫无意外被沈未晞各个击破，没有一个能难倒她。

　　对到最后，江湛有些气急败坏，口不择言道：“二猿伐木深山中，小猴子岂敢对锯。”

　　脑子里转了一圈，沈未晞差点跳起来。

　　这老不死的骂她小猴子！

　　来而不往非礼也，沈未晞也没再同他客气，梗着脖子回击：“一马陷足污泥里，老畜生怎能出蹄！”

　　顾锦淮刚走到正堂门口，就听见沈未晞不带一个脏字在骂人，脚下的步子微微顿住。

　　此对一出，满堂鸦雀无声，全都抬头齐刷刷地看着江湛黑了的脸。

　　江湛本意是要她难看，没想到被她反将一军，平白无故被骂了一句老畜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可满堂都看着，他又不能小气地发飙，一时间整个课堂气氛都变得诡异起来。

　　从前那些看扁她的同窗虽未曾像陆景珍那样大胆为她喝彩，但满眼的惊喜是藏不住的。

　　骂贡院里的老师耶！还是以这样的方式，她们想都不敢想！

　　“江老果然育人有方，学生反应极快，真是难得。”

　　顾锦淮适时自门口踱步进来，缓解了刚刚微妙的气氛。

　　关月晴闻言激动地跳了起来，众人皆起身行礼，“拜见顾太傅。”

　　“各位仕女不必多礼。”

　　顾锦淮并未在沈未晞身边多做停留，等仕女同他行完礼，正色道：“各位，在贡院中可还适应？”

　　众人点头。

　　沈未晞特意去看了一眼关月晴，尽管顾锦淮全程把她当空气，但仍然拒绝不了她炙热的眼神。

　　真不要脸，呸！

　　“前几日在宫中设宴，因为一些私事影响了各位用膳，今日本太傅特地带了府上的大厨前来，晚膳就与贡院众人一同用了，本太傅宫中的膳食自然不能同宫中相较，还请各位不要见怪。”

　　“不敢不敢。”耳边都是旁人恭维的声音，顾锦淮没空看别人的反应，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凶巴巴的沈未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