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淮忙完九皇子的课业，正面色凝重地站在书房里沉思，那边，从沈未晞处回来的暗卫瞧瞧潜进了他的书房。

　　“主子，柳二小姐去了一趟城隍庙。”

　　“城隍庙？她去城隍庙做什么？”

　　“属下不知，庙里人多眼杂，属下怕暴露行踪，便没进去。”

　　顾锦淮点点头，“她可还去了其他什么地方？”

　　“别的地方......她去城中最大的酒坊买了两坛酒。看酒坛子模样似乎不便宜，具体是什么酒，属下不知。”

　　买酒？

　　顾锦淮不过脑子想也知道那人是买了什么。

　　九丹金液确实不便宜，小小一坛便要十两，她还真是不肯亏待了自己。

　　长公主就是长公主，实在是本事。

　　换了个身份，还是个商贾庶女。

　　之前袭风说她的钱财都倒贴给了一个姓宋的秀才，她是从哪儿骗来的酒钱？

　　“买完酒，她似乎心情不错，接着直接回了柳府。”

　　顾锦淮失笑，她从前便是个酒鬼，“知道了，你且回去继续盯着。”

　　“属下告退。”

　　捏了捏眉心，顾锦淮想起了山头上倒着的酒瓶子。

　　若日后有机会，他倒是想要问问她，他同她的酒相比，究竟孰轻孰重？

　　他同沈未晞一同生活了四年，这四年里，除非他们行房事，其余时候，沈未晞睡前总会灌自己一壶酒。

　　从前他从不深究，也没有想过去查探一二，只当她是个酒鬼。

　　可前几日她留宿宫中，暗卫每日来报，都说她夜里不睡觉，披了衣裳坐在走廊里发呆，等天将破晓才回厢房里去。

　　一出宫，她二话没说，便拎着酒回去了，这是不是说明，这两者之间有种不可言说的关联？

　　难道说，她是无酒不成眠？

　　这么一想，顾锦淮便有些坐不住了。

　　猎奇心一旦起来，便像百抓挠心，引诱着他一探究竟，好在公主府里有旧人，他真想知道，也不难。

　　暮色下的公主府俨然冷冷清清，自从搬去尚书府，这从前门庭若市的公主府比宫中的冷宫还要令人毛骨悚然。

　　府门口的侍卫正在打盹，顾锦淮没有惊动任何人，直奔昔日的寝宫而去。

　　芷兰正坐在院子里发呆，黑暗中一道身影渐渐清晰，她僵硬着身子抬头看，只看到一团黑影。

　　“芷兰。”

　　芷兰是沈未晞从前的贴身宫女，陪着她一起长大，是她身边为数不多亲近的人。

　　当日顾锦淮搬离公主府，芷兰说什么也不肯同去，如今一个人固执地守着内院。

　　熟悉的身影，熟悉的声音，芷兰慢吞吞地站起身，刚要行礼，便被顾锦淮制止了。

　　“太傅深夜到访，不知所为何事？”

　　口气疏离冷漠，比她从前的主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顾锦淮不愿同她计较，径直进到房里，将灯一一点上，一扫之前的阴森之气。

　　“我来，是有事想问你。”

　　“问我？”芷兰不明白，“您能问奴婢什么？”

　　房间里什么都没剩下，空荡荡的，正如他的心，空落落的。

　　“你家主子，为什么爱喝酒？”

　　顾锦淮不爱弯弯绕绕，既然开口，便直奔主题。

　　听他主动提起沈未晞，芷兰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您终于想要了解她了么？”芷兰惨然一笑，“她从前在的时候，你对她若即若离，如今来问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还有什么意义？！”

　　“她永远都在。”顾锦淮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芷兰一顿，同他对视了片刻，见他似乎很真诚，也没有因为她的埋怨而露出不悦，心里的防备松了些。

　　罢了，再怎么样，这人也是主子除了皇弟外最亲近的人了。

　　“我十二岁开始跟着长公主，彼时长公主才刚满十岁。先皇后已经不在了，先帝性情大变，长公主毕竟还是孩子，常常抱着枕头缩在角落里哭。后来，先帝不知道怎么想的，将公主丢去了南疆的铁骑大军部队，在南疆的三年，公主生不如死。”

　　顾锦淮抿唇没有作声，安静地等着芷兰地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