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戈去了南疆，一时半会儿过不来，但他人虽然不在，却还是用最快的时间将消息传回了南都。

　　沈未晞皱着眉头将手里的书信看完，随后淡然地将信件烧了。

　　顾锦淮坐在一旁看着，始终不曾开口询问。

　　长公主面色凝重，瞥了他一眼，说：“果然，却罗门的人跟着线索去了扬州，关家母女已经跑了。”

　　“跑了？”

　　“嗯，屋子里的东西还是整整齐齐叠放着，想来，也是走得突然。”

　　沈未晞边说便抬头，刚刚进门的时候，顾锦淮一直低着头，是以她不曾看到男人眼中的倦怠，此刻四目相对，沈未晞微微一愣。

　　“没休息好？”

　　“傅之序离朝，事情便多了那么几件。”

　　多了那么几件？

　　她在朝堂混迹九年，男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其实要做多少事，不言而喻。

　　前有西域虎视眈眈，后有五皇子吞并朝堂的野心，顾锦淮在这其中斡旋，要耗费多少心力可想而知。

　　莫名地，沈未晞想起昨日同冯妙人闲聊时说的话。

　　冯妙人听闻顾锦淮给她钱花，对沈未晞表示出的不乐意很是费解。

　　“虽然我知晓芸儿你能力出众，想要赚取银两靠着自己定然可以做到。但，顾太傅他贵为文官之首，每日在朝堂上奔波，如此辛苦，所赚的银两是留给谁的？我想，他那么喜欢你，你便是他全部的动力了。若他的钱你一分也不愿承受，那他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听着就是个不被需要的人呢。”

　　冯妙人说的话，恰恰点醒了懵懵懂懂的长公主。

　　她从前的初衷，与如今的顾锦淮确实并不差别，要说有，那也是对方比她更温和，更迂回，更照顾她的感受。

　　说起辛苦，沈未晞记得之前冯妙人上门哭诉，她无意间翻起的顾锦淮房中的文书。

　　那些陈年旧卷，她再熟悉不过，都是她想要实行而不得，或者行至一半的新政。

　　她如今虽不关心政事，可城中屡屡出现新变革，她也是晓得的。

　　那些她想要去做的事，有个人一直在她身后替她默默代劳，若非她发现，他怕是永远也不会说。

　　所以，他才会这么累的吧？

　　为什么总是替她思虑得那样周全？

　　他是想着以后她能毫无牵挂地快意江湖吗？

　　长公主压下心中澎湃的情绪，挑眉看向坐着的男人，“还有多少文书要看？我来吧。”

　　“不用，我——”

　　“瞧不起我？咱俩的笔迹，放眼整个朝堂，怕是也没人能看出细微的差别。”

　　说着，长公主动手将男人推到了书房屏风后头的软榻上，“你且眯一会儿，好了我叫你。”

　　顾锦淮失笑，想了想，很是顺从地躺下了，“要辛苦你了，信阳。”

　　沈未晞没搭理他，同他盖好被子，这才出了屏风，安安静静坐到桌案前。

　　神色微变，她像是又变回了曾经的模样，聚精会神开始看文书。

　　有不合常理的，她一一点了出来，对于顽固不化的，她直接劈头盖脸写了评语。

　　那些个老匹夫，都改朝换代了，还墨守陈规抱残守旧，一帮吃软怕硬的主。

　　当然，沈未晞也没敢写得太狠，毕竟五皇子在对面窥着，若真把人骂走了，倒是成全了沈尧。

　　花了一个时辰，长公主将桌上的文书改了个七七八八，改得烦了，她还抽空把九皇子的课业给批注了。

　　起身扭了扭脖子，沈未晞伸了个懒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