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射箭，顾锦淮完全没有置身事外的打算，全程目光紧紧盯着沈未晞。

　　等轮到沈未晞上场的时候，袭风已经帮她检查好了弓箭，确认不会有问题，才递给了她。

　　宋韩阴沉着脸，站在江湛身后不发一言。

　　冯妙人自然看见了，等比赛结束众人离场，她淡然走到宋韩身边，心酸地说：“你的眼里，现在已经没有我了，是吗？”

　　宋韩很想否认，但望着对方泛红的眼尾，他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柳芸儿是对的，她为你轻生，你都不曾动容。如今人家完全不打算搭理你了，你倒是惦记上了。可是怎么办呢？如今她身边站着的，是当朝太傅，你拿什么跟人家比？就算柳芸儿从了他，在他身边做个姨娘，也比做你宋韩的正妻强！”

　　“冯妙人！”宋韩生气了，“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跟我是恋人关系，可是你现在心里却只想着别人！”

　　冯妙人哭着吼了出来，接着转身跑了。

　　宋韩张着嘴，终究没有挽留，眼睁睁看着她的背影逐渐变小，直到消失。

　　比赛结束，沈未晞毫无悬念成了骑射场上的佼佼者，因着陆景珍身子不便，沈未晞陪着她多留了一晚，第二日，顾锦淮派去了自己的豪华马车，吩咐袭风将二人护送回了贡院。

　　沈未晞在心里赞叹了一声还是有权有势的好，自从换了身份，她坐的马车都颠簸得要命，哪有这般舒服过？

　　那厮还贴心地铺上了波斯的地毯，踩在上面软绵绵的。

　　陆景珍知道自己这是托了沈未晞的福，心里对沈未晞的羡慕又加深了一分。

　　“你干什么这么含情脉脉地看着我？”沈未晞坏笑，“爱上我啦？”

　　“瞎说什么呀！”陆景珍佯装恼怒地看了她一眼，“我不过是羡慕你，能得顾太傅如此青睐。”

　　沈未晞眯了眯眼，“你能说点别的吗？”

　　“可以是可以，说了估计你还是不爱听。”

　　“谁说的？你说来听听啊！”除了顾锦淮，她觉得其他话题都无所谓。

　　“你让我说的哦，我腿摔断了，射箭比赛没能赶上，我的赏银泡汤了，我很难过。”

　　沈未晞：“......”

　　陆景珍见她不说话，挠了挠头，“是你让我说得哦，不是我——”

　　“你别担心，赏银的事情，我来帮你想办法。”

　　“啊？”

　　沈未晞抬头很认真地说：“你不说，我也已经想过了。我不过是从前爱过一个渣男，想着通过这次女子升迁考，挽回一些颜面。赏银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重要。你这么努力，没道理不做女官。”

　　“芸儿你——”

　　“你也说了，顾太傅对我青眼有加，我会去求他，赏银不会少，今年的女官你也做定了。”

　　顾锦淮还欠她一个心愿，她想过了，用这个心愿，换陆景珍这个人才，不亏。

　　陆景珍眼眶微红，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扑簌而下，搂着沈未晞嚎啕大哭起来。

　　沈未晞依旧僵硬，她从前没有朋友，现在么......她依然还不习惯。

　　“我从小就想摆脱那个家，我爹娘心里从来没有我，只想将我养大换钱。我从来不掩饰，我这么努力是为了赏银，芸儿...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客套的话她讲不出口，她需要这些银钱，却也因着骨子里读书人的气节理亏脸红。

　　沈未晞将她推开，嫌弃地递了条帕子过去。

　　“喏，擦擦吧，脸都哭花了，哪有女官这么爱哭鼻子的？”

　　“噗嗤”一声，还在流泪的陆景珍笑了出来。

　　她能理解顾锦淮为什么独独对沈未晞另眼相看，她若是男儿身，定然也会被沈未晞这样的女子吸引。

　　不多时，马车平稳地停在了贡院的门口。

　　袭风尽心尽力将人送回了厢房，待一切处理妥帖，这才不慌不忙回去复命。

　　陆景珍看着袭风远去的背影，忍不住拉了沈未晞来说话。

　　“我知道你不爱听，但是，我觉得顾太傅比那个宋韩好太多了，你真的不考虑一下么？”

　　沈未晞一脸困惑，“你的意思是，我对顾锦淮爱答不理，是因为宋韩？”

　　“不然呢？我都懂的。”

　　她在贡院这段时间，也听到了不少关于她和宋韩的传闻，虽然沈未晞表现得对宋韩不屑一顾，不过感情这种事，不是说放就能放下的，她懂。有时候故意无视对方，恰恰是还没放下。

　　沈未晞：“......”我觉得你不懂。

　　“你想多了，我对宋韩一点感情也没有，至于顾锦淮，他一个当朝太傅，我配不上，也压根没往哪方面想。”

　　“你没往那方面想也得了人家不少庇护啊。若有渣女这个说法，我觉得你就算一个。”

　　沈未晞不说话了，陆景珍乘胜追击，“你这个渣女，只懂得享受别人的保护，却又不想付出。”

　　沈未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