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羡一边说话，一边紧张的盯着皇帝的侧脸，瞧见他不怎么满意。

　　他便立马改了话术：“可这回的动作实在是怪异，即便是再相信将军，我们也应当做出些防范来。”

　　皇帝的脸色好看了些，他便终于松了口气。

　　皇帝沉声问道：“他远在粒边，朕如何防范！”

　　秦羡额头落了两滴汗，突然想起皇后临走之前对自己说的话，他这才感到底气十足：“儿臣认为，可以仿照镇山王爷质子之策，只要将方家家眷管理妥当，便不愁方将军在外有何异动。”

　　“那你认为该派谁去？守着方家家眷？”皇帝冷声开口。

　　看似询问，可谁都知道，这伴君如伴虎，每一句话的背后都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千万不要把皇上给得罪了。

　　秦羡眼睛晃了晃，这个问题，皇后可没有教给他啊！

　　他一阵思索，皇帝便不耐烦的开口：“需要考虑这么久？要是没有合适的人选，你就去吧。”

　　“父皇，儿臣……毕竟才由您指了方家二小姐的婚，要是这会儿去。唯恐方将军归来之后，万一是一场误会，恐怕是要伤了和气。”秦羡立马拒绝。

　　这样吃力不讨好的生气，他才不会做。

　　皇帝目光沉沉，打量着秦羡在这件事情上的表现，问道：“那你认为，应该谁去合适？”

　　秦羡脑子里飞快的闪过一个又一个人，这样子要替皇帝担风险的事情，到底叫谁去比较好？

　　“父皇，儿臣认为，楚王骁勇善战，有勇有谋。定然可胜任。”他语气轻快的开口。

　　“哦？为何？”皇上的脸色隐藏在烟雾里，叫人看不清楚。

　　秦羡思考了一阵，随便找出了理由来：“因为楚王本来就身负守卫京城安危之责，这时候，以守护方家为由，还是妥帖的。”

　　“这京城守卫之责，以他为辅，以你为主。同样将方家的女儿指婚给了你们两个，他做的，你怎么就做不得！”皇上阴沉的开口，语气里夹杂了十分的怒气。

　　秦羡连忙恭敬的弯腰，匆匆解释道：“父皇莫要生气，儿臣……儿臣也是一时糊涂，对自己的能力感到不自信，认为自己不能胜任。”

　　皇帝沉着脸，对他的表现十分不满。

　　他半晌才低声吩咐：“朕知道了，你出去吧。”

　　等到门“吱呀”一声关上，皇帝这才走到佛像背后。

　　这里挂着的，是一副清秀的女子图。

　　画中女子生的秀丽，长发肆意的在空中飘舞着，手中拿了个半成品的刺绣。眼神温柔的望向画这头。

　　这幅画，现在看来，也依旧是栩栩如生。

　　皇上颇为感慨，手掌轻轻抚上这画像中的人脸。

　　他忍不住低声叹到：“瑜儿，你的孩子，果然是像你一般大气。行事之间，颇有你的风范。到不像是她的孩子，完全没有君王之气，不论朕再怎么教养，也摆脱不掉这股难登大雅之堂的萎靡。”

　　屋子里静静的，只有那画中的女子还在对着他笑。

　　皇帝脸上却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意：“瑜儿，要是你还在的话就好了，你看着我们的孩子如今成长的这么好，肯定会很欣慰吧。”

　　他笑着笑着，眼底竟然有了湿意，亮闪闪的。

　　君王之泪，尤其是如同这位一般冷酷无情的君王，绝对不会轻易示人。

　　“你在天之灵，定会保佑我天朝江山稳固，对不对？方将军是你亲手替朕选的人，朕相信，他肯定不会做出背叛朕的事情，是不是？”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剩下皇帝一人的自言自语。

　　他实在是寂寞太久了！

　　仔细瞧着画中的人儿，仿佛时光又回到那日的午后。

　　这女子正乖巧的绣着绣帕，皇帝那时候还是太子，就坐在院子前面替她描画像。

　　女子有些不好意思，温柔的笑着看过来：“如今怀了身孕，身子早就不好看了。夫君偏偏挑了这个时候画作什么。”

　　微风恰好缓缓吹来，将她一头乌黑的秀发吹的迎风飞舞。

　　这一幕实实在在的敲打在了皇帝的心上，他心思一动，几秒便点缀了画上之人的面部，正是转过头来，温婉的朝着他笑。

　　对自己的画作颇为满意，他高兴的笑着：“只要瑜儿一直这般笑着，便是最好看的。再说了，肚子里怀着的可是我皇家的子嗣，怎么可嫌弃他惹乱了瑜儿的身形。”

　　女子闻言，娇柔的笑了笑，一脸幸福的继续忙着手中的刺绣。

　　手指头冰凉的触感，让皇帝惊回到了现实中来。

　　想起过往的种种，心头就好像是被针给狠狠扎了一般心痛。

　　他苍老的眼神里不再有当初的纯真，脸上更是再没有了当初的笑容。无力的抚摸着画上的脸，他低声呢喃：“瑜儿，你说，朕是不是做错了。朕要这江山，要这空荡荡的江山又有何用。”

　　此时的方府外，数十个训练有素的士兵从一个方向赶来。

　　秦天一神色冷冽，吩咐道：“你们将方家围起来，滴水不漏！”

　　在场的百姓便有来看热闹的，听到他的话，底下就窃窃私语：“你还不知道是为什么？大小姐在外和男人私通被抓着了，王爷前两日将她打的断了腿带回来的。如今又要围府了，恐怕是要收拾她了。”

　　秦天一的脸黑的好像多乌云，周身的起身足以令人在阳光下也抖上几下。

　　平文果然是最懂他的，连忙走到那妇人面前呵到：“你们在瞎说什么！乱传王爷的谣言，可是要被抓起来的。”

　　妇人连忙弯腰求饶：“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平文走到他身边，只听得秦天一冷冷吩咐：“去查一查，到底是哪里传出来的谣言！”

　　平文连忙称是。

　　“楚王这是在做什么？”冷不丁，崔氏就站在了方家大门口，近乎质问的语气说道。

　　秦天一看过去，崔氏的脸上有怒气、有不甘。任谁清清白白一辈子，如今却要被官兵围起来，都会如此。

　　秦天一大步迈过去，看了周围围观的百姓一眼，沉声说：“还是进去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