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说，还是受了刑再说，选吧。”周蕴声音冷冽。

　　徐氏如坠冰窖，只觉得后脊梁一阵发寒。

　　双手握拳用指甲掐痛掌心才迫使自己冷静几分。

　　她当然不会即刻就认，横竖都是死，她至少要挣扎一下吧。

　　故而立即叩头，“殿下，婢妾实在不知殿下何意，还请殿下明示，若是指王妃的饮食里有红花一事，婢妾一定是冤枉的，就算给婢妾再大的胆子，也万万不敢啊！”

　　这话是真假参半，所以她的神态也难分真假。

　　倘若是全然不知内情的人，还真的容易被她这么一句话卸掉许些猜疑防备。

　　但可惜了，在场的人都知晓的清楚。

　　姜蕊此刻也一改往日温和姿态，面露冷意。

　　“你口口声声喊冤，倒是叫我疑惑究竟哪一桩事冤了你，宫中孙娘娘给你的好处不少吧，否则你怎么敢在谦王府里干这种杀头的事！”

　　听到这里，徐氏整个人都颤了颤。

　　一语戳中要害，她知道姜蕊并非在诈她，是实打实的清楚她和宫中孙妃有来往。

　　但应该还没有拿到切实的证据，否则早该让元庆帝知道，反将孙妃一军了。

　　徐氏的脑袋里快速的思考着，她知道事到如今自己必死无疑，可她依旧想多拉一个人下水。

　　旋即便猛然抬头，望向周蕴。

　　“殿下，您可知道王妃的胎是用药强行助孕的，这孩子未必能保到足月，哪怕生下来也养不活...”

　　“闭嘴！”

　　露微不知从何处走过来，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

　　“从来都是做了局等你进罢了，王妃吉人自有天相，福泽深厚，岂会需要走这些旁门左道。”

　　末了便对着周蕴和姜蕊福了福身子，朗声开口。

　　“殿下、王妃，奴婢侍奉徐氏这些日子，她私底下时常出言不逊，并居心叵测，此次宴席之前，她便命奴婢设法在王妃的吃食里动手脚，从而使王妃呕吐，再叫六皇子妃有机会让医女给王妃诊脉，并当着所有宾客的面，指出王妃有孕乃是靠药物帮助，必不会平安生产，让殿下丢了颜面，使王妃失宠于殿下！”

　　简单几句话就把徐氏的安排交代了个清楚。

　　徐氏看着露微的背影，一时恨意滔天，她万万没想到竟被这个丫鬟摆了一道。

　　含着一腔怒火，猛然就朝露微扑了过去，手里高举着刚从头上拔下来的发钗就要往露微的脖子上刺去。

　　“小心！”

　　又霜眼疾手快，一手拉开露微，抬脚便狠狠踢在了徐氏的胸口。

　　这一脚用足了力气，徐氏直接被踢飞，重重撞到侧边的桌子，瘫倒在地，疼的面色惨白，挣扎了好几下都没能再坐起来。

　　露微也是心有余悸，她没想到当着王爷和王妃的面儿，徐氏还敢这样垂死挣扎，忙是感激的抓着又霜的手道谢。

　　方才徐氏扑来的时候，周蕴也是心下一惊，侧身把姜蕊护在了身后，这会子才放下手。

　　再看向徐氏，眼神中的杀意已经是丝毫没有掩饰了。

　　“本王再问你最后一遍，王妃碗里的红花粉，是不是你命人下的，你若说实话，本王赐你全尸。”

　　“不是我，我一直以为她的孩子本就保不住，何必要费这功夫，我不过是想在京都众权贵面前揭穿她用药助孕，让整个王府一起被沦为笑柄，惹皇上训斥罢了。”

　　徐氏知道自己必死，如若不好好回答，恐怕还要遭受非人的折磨，这会子便都如实说了。

　　但死到临头，少不得也想多挑些事一下。

　　嗤笑一声便又继续道，“王爷的后院里能人多着呢，又不止婢妾一人。”

　　姜蕊蹙眉，也忍不住猜想徐氏是否有同党。

　　但在脑海里迅速的把后院几处的关系缕了一遍后，便断定她是在挑拨。

　　轻笑一声便揭穿道，“都这种时候了，还想在我与殿下心里埋钉子，你以为我们会信吗？今日膳房虽人多手杂但我的饮食照例还是有人看着的，谁接触过，谁有机会接触，已经有人再查了，我相信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顿了顿，便扶着丹偌的手站起身来。

　　“当然了，我也相信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说你不知红花是谁放的，我暂且信你，殿下说赏你全尸，但如若你交代出你和宫中孙妃的联络方式，我保你不死。”

　　对比周蕴这会子关心则乱的冲动，姜蕊要冷静一些。

　　她不能让徐氏就这么死了，毕竟只是铲除一个徐氏并没有太多好处，要是能再抓住机会扎孙妃一刀，那就益处颇多了。

　　毕竟元庆帝以为徐氏是他的人，可徐氏实际却效力于孙氏，看样子或许还有时候只给孙氏传信而不为元庆帝办事。

　　此般种种，哪一个帝王都不能忍。

　　徐氏看着面前女子，心中暗恨自己从前小看了姜蕊。

　　咬牙冷笑，“王妃未免对自己也太过自信了些，如今都能做王爷的主了吗？还是说，这诺达的王府，竟是一个女人说了算，是吗王爷？”

　　“啊——”

　　徐氏话音刚落，便是一声激烈的惨叫。

　　原是在周蕴一脚生生踩断了她的左腿小腿骨，并脚尖用力在那断处旋转碾压。

　　可望过去，周蕴的面上一派从容淡然，似乎只是在碾死一只爬虫而已。

　　徐氏疼的抽搐求饶，哭喊连天，周蕴依旧冷漠。

　　片刻后才抬脚。

　　“既然不肯好好说话，那就用刑吧，季焓。”

　　周蕴垂眸低声唤道，紧接着就见一颀长敏捷的身影不知从何处闪现。

　　“属下遵命。”季焓拱手。

　　而后便干脆利落的从徐氏身上私下一条布塞住了她的嘴，把人拖走了。

　　“殿下。”姜蕊缓步靠近。

　　周蕴浑身的戾气一瞬就消散了，侧身温柔的把人牵住，并抬手轻轻摸了摸姜蕊的发顶。

　　“是不是吓着你了，徐氏不会轻易招供的，我不想与她多费口舌，叫你耳朵里听到不干净的话，也累着你。”

　　姜蕊心头一软，忍不住又朝他多靠近了一步，抬眸定定的望着他。

　　“殿下真的不介意徐氏说的话吗，我...”

　　“如若介意，我何必遇事都来问问你的意见。”周蕴浅笑，“只要你说的、做的，都是正确的，为何不能做我的主。”

　　男子低柔的声音像是有魔力一般，轻松的抚平了姜蕊心中的担忧。

　　是了，她方才也怕周蕴真的被徐氏的话挑拨。

　　毕竟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里，被人说，由女人做主，是讽刺羞辱的。

　　也是这时候，姜蕊切实的感受到周蕴真的和其他男子都不一样，是值得她付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