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过了几日,杨暮芸感觉伤口已无什么明显疼痛感了,太医也准许了她可下床适当活动活动。
这日天气甚好,杨暮芸带着一个丫鬟在太子府的花园里散步。
花园里虫鸣鸟叫的,还时不时得飘来一阵若有似无的花香,让闷在房内好些日子的杨暮芸觉得无比舒畅。
她伸了伸懒腰,扭了扭脖子,旁边的丫鬟提醒道:“小姐休要太大动作,仔细着伤口。”
“不碍事的。”杨暮芸继续往前走着,她要好好呼吸呼吸这园子里的新鲜空气了。
“暮芸。”
是大公主的声音,杨暮芸欢喜得回头看去,正准备迎上前。
司安摆摆手:“你就在站那儿,别动。”
待司安走近了,杨暮芸有些激动:“司安,你怎么来了?”
“早就听闻你受伤的消息,早该来看你的,又因出嫁的事抽不开身。这不一得空,就出宫来看你了吗?”
“你怎知我在此?”
司安坏笑道:“这京城里谁不知丞相的千金现在住在太子府上?这不仅住在太子府上,还睡在了太子的房里呢。”
说完她就大笑起来,接着又问道:“诶,那我三哥住哪里?”
杨暮芸突然觉得这大公主有些明知故问:“你三哥的太子府就一间房吗?偌大的太子府里,我住了他房间,难不成他就找不着一间房可住?难道还需跟我挤在一个屋内?”
“那谁知道呢?你愿意的话,也未尝不可啊。”
“你怎么也这样?”
司安一听便听出了端倪,意味深长得问:“噢~还有谁这样说?我三哥吗?”
杨暮芸知道再这么下去,不知道又要被说成什么了,便不顺着她的话接茬儿了。
“司安,你得空出来,是出嫁事宜准备妥当了吗?”
“嗯,都一切妥当了。再过三日我就要动身启程了,这一去,也不知何时能再回来。”说到此,司安有些伤感。
杨暮芸有些内疚,为何自己偏偏提了这个话题。
“暮芸,我拗不过这命运,只得嫁与这位我连面都不曾见过的余国王上。我虽嫁去做了王后,却不知自己的夫君到底会如何待我,对自己的未来还真的是担忧啊。”
杨暮芸安慰公主道:“放心吧,你乃我梁国的嫡公主,嫁与了谁,他也万万不敢苛待了你。”
司安苦笑道:“难道我们女儿家嫁人,就求的是不受苛待吗?你不想嫁给自己心仪之人吗?”
杨暮芸有些哑口无言,是啊,哪个女子不求与自己心仪之人共度余生呢?
司安拉着杨暮芸的手,喃喃道:“暮芸,我已经无从选择了,无论这余国王上是好是坏,我也只能认命。你不同,你还有自己去选择幸福的机会,你一定要好好把握自己的未来。”
“嗯,我明白。你也别太忧心了,我听闻余国王上治国有方,爱民如子,他待百姓尚且如此。将来肯定也会与你夫妻和顺,事事如意的。”
这些司安是有所耳闻的,这也是她劝服自己去和亲的一个理由。
聊到此,想到这一别,想要再见面怕是就遥遥无期了。此时两人都有些伤感,话也少了些。
两人相对无言时,一个丫鬟突然过来说:“公主,小姐,殿下请两位至前厅用膳。”
来到前厅,来了不少人。只见太子坐在上面,大家分坐在下面的两侧的位置上,同时杨暮芸看到了许久未见的狄承。
狄承示意杨暮芸过去坐他旁空的那个位置。
公主径直走向了太子左侧的位置,杨暮芸装作没看到狄承,开始环顾四周,想找个位置落座。
她看到最角落还有一个空位,正欲走过去,却被太子叫住了。
“暮芸,你上来坐我旁边。”
杨暮芸停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看着太子右侧的空位:“殿下,这不合规矩。”
“这是太子府,我的话就是规矩。你还要站在那里到何时?大家可都等着开席呢。”
司安公主突然开口:“暮芸,既然三哥让你坐这里,你就上来吧。”
看着大家都盯着自己,杨暮芸也不好再傻愣在这里,只得在大家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走到了太子身边落座。
杨暮芸有些懊恼,早知道在狄承让她过去时,就不该故意无视狄承的。她之所以不过去,是因为连公主都从宫里出来看她,而狄承这么多日却从未主动来看过她。她是有些生气的,所以才想找个离狄承远远的位置,也气气他。谁料到,会被太子叫到了这个位置上,真是有一种自作孽不可活的感觉。
丫鬟们开始为大家添酒布菜,杨暮芸注意到狄承一口菜未吃,却已连续饮了三杯酒了。她有些想制止他,可如此多人在场,她也好像没有身份立场去做这件事,只得任由他去了。
“暮芸,你傻愣在那儿干什么?你身体才刚恢复了一些,多吃点儿才行。”司凌南见杨暮芸呆坐着,便关切得说道。
“瞧瞧,我这三弟何时关心过人?却独独对这杨丞相的千金关爱有加,看来,这大公主的喜酒喝过后,很快我们又有喜酒喝了呀。”大皇子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看着狄承独自喝闷酒,还故意如此说了来刺激狄承。
众皇子皆是庶出,大皇子作为长子,却未能被立为太子,他一直对此耿耿于怀。他认为司凌南能被立为太子,只因有皇后在后面扶持。如若太子处处树敌,就算皇后有天大的能耐,也能把司凌南从太子的位置上拉下来。
这大皇子是对狄承和杨暮芸的关系心知肚明的,也知道他这三弟一直也对这个杨暮芸有意。这一个太子,一个世子,为一女子结怨,日后岂不是有好戏看了?
整个厅内气氛显得有些尴尬,杨暮芸更是低头不敢看狄承。想起司凌南为她喂药一事,她觉得有些愧对狄承,虽然那算不得上真正意义上的一吻吧?
太子笑道:“又有喜酒喝?难道大哥又要纳妾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除了大皇子身边的侧夫人,全都笑了起来。
大皇子生性风流,年纪轻轻,已经纳了好几房妾室。所以大家明白,太子这是在讥讽大皇子的意思。
大皇子还欲说些什么,却被旁边的侧夫人拉了拉衣裳,示意他坐下,小声道:“今日大家为公主践行,大皇子三思。”
大皇子只好作罢。
一场为公主践行的宴席,却因为大皇子的故意挑事,破坏了大家的兴致。
宴席完毕,太子命人还备了乐曲舞蹈给大家欣赏。
杨暮芸有些坐不住了,坐在这个位置真的是如坐针毡,她是一刻也不想再多留了。遂开口小声对司凌南说道:“殿下,臣女在府上已叨扰数日,伤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还是早些回府罢。”
司凌南瞥了一眼杨暮芸,勾勾手让她过去,跟她耳语道:“这些日子都住得好好的,今日一见到狄承便坐不住了,就如此想跟我撇开关系?”
“我没有。”杨暮芸说到,却没有控制好自己的音量,抬头看大家都盯着她,她只好埋下头,压低了声音,“司凌南,我没有。”
“没有?那如此着急回去干什么?我太子府住对你招待不周?还是哪个下人怠慢了大小姐?”
“我只是想回自己的家。”
“你要是想,太子府以后就是你的家了。”
杨暮芸一时语塞,再傻的人也明白司凌南此话的意思。可是她不能明白,她已经有狄承了,而且她的亲姐姐爱慕着她眼前的这个人。于情于理,她都不能跟司凌南有男女之情。
杨暮芸装傻道:“太子如此大方?舍得把这富丽堂皇的太子府送给我当家?”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的。”
随即当着所有人,他习惯性得捏了捏杨暮芸的脸,然后接着说:“太医没开口说你伤势痊愈前,你哪里也别想去。”
“那我出去透透气总行了吧?”杨暮芸没好气得起身就走了。
司凌南看着杨暮芸生气的样子,笑了笑。
这一切在下面坐着的列位看来,他们两个却是在亲昵得耳语,最后还看到了太子对杨暮芸宠溺得笑了笑,看来这所传不虚了。只是大家纳闷儿,这杨暮芸到底是倾慕于太子呢还是世子?
杨暮芸从喧闹的前厅跑出来,想一个人走走散散心。便命丫鬟们别跟着了,这不是她自己的丫鬟,总是有些生分的。
不知不觉,她便来到了锦鲤池,却见一人站在池边。花园不似其他地方,没有灯火通明,所以有些看不清对方是谁。
杨暮芸想着管他是谁呢,便自顾自得往一边走去了。
“暮芸。”是狄承的声音。
杨暮芸停下了脚步,慢慢走了过去,也没说话,她还在生他的气。
狄承过来拉起她的手:“你为何对我如此冷漠?难道你和太子...”
杨暮芸一听,更加生气得用力甩开了狄承的手道:“别人怎样想我管不着,你也这样想我的是吗?我受伤这些时日,你何曾来看过我?”
“你就是因为这个生我的气的?”
“不应该吗?”
“我不是不来看你,你住在太子府,太子下令说你需要静养,除了你家人,不许任何人来看你的。”
“司凌南为何要这样做?”
“那你应该去问问太子本人了,我来过几次,都被太子府的人拒在门外了。”
杨暮芸知道自己错怪了狄承,刚才还故意跟他赌气,想必他一定很难受吧?
“狄承,对不起...”
“没事儿,暮芸,我知道你是在乎,才会在意这些的。哦,对了,你的伤口还痛吗?”
“不痛了。”杨暮芸有些害羞得去拉住了狄承的手。
狄承心里一阵窃喜,赶紧用力得握住了她的手。他要将她握在手心里,大概一辈子也不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