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了，今年的春猎就在那外邦举行，父皇主要也是为了让我去看看那地儿，毕竟可能后半辈子就会在那里生活，我寻思着这事儿是八九不离十。到时候春猎你可得随我一同去看看。”

　　每年的春猎盛采薇都会跟随圣驾一同前去，前去的多是些年轻面孔，有权臣，有皇子，也有格格，都是随着陛下去玩个新鲜，顺便听听外邦表忠心，看看外邦的兵力。

　　听清河说那地儿是新阳，盛采薇也稍稍安心了。

　　离京城不算远，以前居住在那里的多是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族，后来被镇国将军平定之后，这些年一直安分守己，也没整出什么幺蛾子，也逐渐被汉人同化，摒弃掉从前的那些陋俗，和汉人到没有什么两样。

　　见清河愿意嫁过去，盛采薇也没有多说什么。等菜都上的差不多了以后，遵循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二人便不交流了。倒是隔了一道屏风的那边，皇子们把酒言欢说的很起劲。

　　吃过饭，清河就按照她刚刚说的，跟太后撒娇卖痴，把盛采薇带走了，去了她居住的地方，把门关上，屏退了侍女，这才打算说。

　　“什么事，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盛采薇坐在绣花凳子上，望着清河，疑惑道。

　　“你知道沈修仪吗？”

　　“去太后宫里头的时候刚巧碰上了。”想起沈修仪那双和自己仿佛从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眼睛，盛采薇忙问，“我正好想问你，差点把这事儿忘了，我觉得那沈修仪长得很像我。”

　　“是眼睛吧。”清河了然道，“我想和你说的也是这事儿。我一开始见到沈修仪，她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眼睛，我差点把她当成你了，我当时还觉得，我父皇该不会是……”清河眨眨眼，小声道，“对你有意思吧。”

　　“但是我回来问过我母妃之后，我才知道有这么一段。”

　　清河的母妃在当年陛下入主东宫的时候就跟了陛下，虽是小小的良娣，不过等到陛下登基，已然成为了颖妃。

　　“当年陛下有一个青梅竹马，姓白，是当年陛下的太子妃。那时候咱们还没有出生，兴许还不知道，父皇这么多格格里面，除了阴陵，最疼爱的就是我，你知道为什么吗？就是因为太子妃也就是先皇后死的同年，后宫就生了我这么一个孩子，父皇是把对先皇后的思念之情寄托在了我的身上，所以才对我这么好。”

　　“你也不例外，我在母妃那里看了先皇后的画像，先皇后的脸型和眼睛和你一模一样，跟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一样，最主要的是先皇后年少的时候射术过人，写得一手好字，这不就跟你一模一样的吗？”

　　“所以我才这么些年从乡君变成郡主？”

　　“我看没准就是这样。”清河说，“当年先皇后和陛下年轻时候，恩爱非常。那时候太后娘娘总是作妖，时常罚先皇后抄写佛经，我听母妃说，陛下还夜半翻窗去找她，跟她道歉，那时候就连我母妃都很羡慕先皇后。”

　　“后来呢？”

　　“后来……后来陛下一步步从太子登上了皇位，两人完婚，先皇后也从太子妃变成了皇后，但是陛下纳了不少妃子，先皇后一连怀了两个孩子，都没能保住。”清河伸出两个指头，表情夸张，“听说死的都挺惨，一个是我的哥哥，一个是我的姐姐。哥哥在先皇后二十二岁那年被推下水里活生生淹死了，听说愣是没人管，另一个姐姐我母妃没说是怎么死的，反正据说这个姐姐死了之后，先皇后整个人都不对劲了，颓丧了好多，身体也越发的不好了。”

　　“在这件事之后，先皇后就好像对陛下死心了似的，就算陛下亲自去坤宁宫，她也不给开门了。”

　　“最后在二十四岁那年，先皇后生了一场大病，将陛下的除夕事务安排的妥妥当当，借口生病留在自己宫中，将下人支走，她在坤宁宫阖眼了。”

　　“就是那年，我们出生了。”

　　“我母妃说，先皇后二十二岁那年，陛下找来的妃子大部分都跟先皇后有相似之处，或是眼睛，或是鼻子，或是性格，只要有地方能让陛下想起先皇后的，都会成为陛下怀念先皇后的工具。就像你看到的沈修仪，眼睛和你长得相像，其实并非如此，而是你们两个长的都像先皇后罢了。”

　　“就连现在的皇后。”清河指了指头顶，说，“也是因为和先皇后长得像罢了。”

　　盛采薇得知了这么一个惊天大八卦，久久没有回神，喝了好几口茶水，兀自消化这个八卦。

　　“年少情深，原是大梦一场，谁能想到青梅竹马能走到如此地步呢。今日此处就你我二人，我这话也就跟你说说，陛下亲手一步步地将先皇后越推越远，等到陛下回神的时候，先皇后已经拒他于千里之外，连门都不愿意给他开了。”

　　“说陛下有情吧，当年他妃子纳了不少，就连现在后宫之中，也只是不选秀了，看到好看的还不是据为己有吗？你说这哪个女子受得了。但是说陛下无情吧，他这不到二十年间执着于找与先皇后有关的点滴，每个人身上都有先皇后的影子。”

　　“不过幸好，陛下没让你入宫。不过倒是很有可能让你做我的嫂嫂。”清河说，“你别不相信，以陛下对先皇后的执念，可能真的会如此。”

　　盛采薇这才想通，皇帝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而皇后为什么又这么不喜欢自己。

　　原来命门在这儿。

　　这下到底会不会入宫做皇帝的儿媳，一时半会儿倒是没人敢给个准信了。

　　“先皇后还有一个身份，你恐怕也听过。”

　　“什么？”盛采薇茫然。

　　她算是这京中的八卦能手，结果今天这一桩桩一件件她是一件都没听过，甚至可能徐氏都不了解个中细节，盛柯就更别说了，心只在玩乐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