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家丫头，我知道你平日里在京中为人骄横，那太子婚事还未定下来，即便是定下来了，你也无权置喙太子和谁在一起说话，和谁在一起玩耍，你这还没当上我们皇家的媳妇儿呢，倒管起后院的事情来了？”

　　皇帝半是斥责，半是调侃，让聂柔嘉低下头，无话可说。

　　的确，太子和谁说话她确实没有权利说。

　　但是她忍受不了自己的好姐妹跟太子走得那么近。

　　明明说好了帮自己和太子在一起的，怎么才一段时间没见，她就和太子凑做一对了？

　　她闷闷不乐地应了一声。

　　皇帝将视线绕过太子，落到了孟俞烟身上，道，“孟家丫头啊，你受委屈了，回去早些休息了睡吧。”

　　聂柔嘉猛地抬起头。

　　就这？就这两句？

　　“陛下！”聂柔嘉指着孟俞烟道，“您怎么不说她呢？她就没有错了吗？”

　　“哎！”皇帝做了个打住的手势，“你先欺负人家的，人家何错之有呢？今天这事儿，寡人就当你们都喝多了，回头醒了酒，好好回想一下今晚的事情，到底该不该吵？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也别这么咄咄逼人了。”

　　孟俞烟抹抹眼泪，柔柔道，“多谢陛下提醒，臣女吃多了酒，今日失态了。”

　　“行了，时候不早了，你们两个都下去早些休息吧。”

　　聂柔嘉见皇帝铁了心将这事儿四两拨千斤拨过去，脑袋里面也记着自己出门的时候，父亲提醒她在皇帝面前慎言。

　　纵然再不甘心，也只能咬咬牙，行礼退了出去。

　　二人走至门口，聂柔嘉冷不防回身，重重地将孟俞烟推到地下，指着她的鼻尖骂道，“你好好撒泡尿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东西，才女？才女能当饭吃吗？萧景昭还不是不喜欢你！难不成别人的东西就比较香吗？”

　　“兴许是香一些的。”她冷嘲热讽的笑了一声，“但是我聂柔嘉的东西，我认定了就是我的，你别想跟我抢！我可跟盛采薇不一样，盛采薇懒得理你，我定然和你这个贱人没完！”

　　她撂下狠话，拂袖而去。

　　孟俞烟一个人倒在冷冰冰地地上，在李多海和李德海两兄弟面前做足了姿态才被丫鬟搀扶着，踉踉跄跄地站起来。

　　“两位公公。”她笑的柔弱，“聂妹妹只是一时醉酒，反应过激了一些，这事儿就不必跟陛下说了，虽然陛下刚说完她，她便如此失态，但是我也理解，我不过摔一下的事情，要是让陛下知道了，恐怕会对聂妹妹不好。”

　　李多海是人精，陪着笑说，“天色不早了，姑娘请回吧。怎么和陛下说，我们两个奴才心里头都明白。”

　　孟俞烟点点头，带着丫鬟离开了。

　　屋内，只留下了皇帝和太子。

　　皇帝捏捏鼻尖，站起身，踱步到太子面前。

　　“说吧，你是怎么觉得，以自己的身份，能掺和进女儿之间的争吵去的？”

　　太子见皇帝语气不善，头顶下意识地冒出了汗珠。

　　这是他多年以来难改的习惯，以往皇帝这种姿态考他策论，他便紧张的满头冒汗，现在皇帝摆明了要追究刚才的事情，他更是紧张。

　　抖着嗓子，说道：“儿臣，儿臣知道错了。”

　　“错了，错了，你只会说知道错了，你可曾改过？”皇帝在他面前站定，目光沉痛，“你可知道你错在哪里了？”

　　“儿臣，儿臣身为太子，却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一女子争吵，有辱皇家的风范。”

　　“还有呢？”

　　“儿臣不应该同聂国公的女儿吵架。”

　　“你倒是明白。”皇帝冷笑，“还有呢？”

　　“儿臣……儿臣不知。”

　　“有这时间不好好读读书，跑到外面去安慰女子？你怎么知道你安慰的是人是鬼？”皇帝吹胡子瞪眼，不怒而威。

　　太子被吓得一抖，将脖子缩了起来。

　　“儿臣知错了。”

　　“你也不小了，你身为一国太子，却跟个小孩一样，长都长不大，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吗？祖上往上数三辈，也断断没有你这样的人！”

　　太子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哭道，“父皇你别生气，儿臣知道错了，儿臣真的知道错了！”

　　皇帝看着他，久久没说话，但终究还是心软了。

　　“我真是欠了皇后的。”他道，“到新阳之前你都给我好好读书，离那些女子远一些！”

　　“儿臣明白。”

　　“回去吧。早些休息。”

　　太子这才哭着回了自己的院子。

　　李多海端着醒酒汤进来，放到陛下面前，“陛下，喝些醒酒汤吧。时候也不早了，您也早些休息吧。”

　　皇帝看上去颇为疲累。他最近感觉身体好了些，却也不如从前，今日宴会这么一闹，终究还是展露疲态。

　　“人都走了？”

　　“走了。”

　　“聂家那丫头没再胡来吧。”

　　李多海笑了，“什么都瞒不过陛下。”他便将外面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给皇帝讲了一遍。

　　“她那性子，也不知随了谁，聂国公笑面虎一般的人物，怎么就生了她一个直肠子。”皇帝叹息，“不过也好，直来直去的，省心些。”

　　“您今日为何不怪罪孟姑娘？”

　　“怪罪她？比起来聂丫头，她才是真正城府深的那一个，聂丫头率真，左右都是错，里外都不是人，说不过她的。也就太子那样的人看不明白。”

　　“陛下英明。”

　　“所以将孟家的那个配给太子倒是不错，太子懦弱没有主见，身边配个有心眼的人，也能做个贤内助帮帮他。老贰精明，配个心思单纯率真的，也能削弱他的戾气。”

　　李多海点点头，目光不动声色地扫了外面一眼。

　　黑影一闪而过。

　　“陛下对两位殿下也是上心了。”

　　“趁这次围猎过后，将老贰送来新阳这边，放到军营里面历练历练，希望将来我归西，他也能帮上太子。”

　　“为什么不是太子殿下去军营呢？”

　　“太子？”皇帝淡淡道，“他不能去军营，不合适，还得老贰去。以太子本身将来是坐不稳这个位置的，得让老贰帮衬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