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姜烨的夜晚
姜府下人都知道了,国公爷一回来就为了姜澄,把大小姐罚跪在了祠堂。
已经整整一天了。
被大小姐支配的恐惧渐远,人人重新开始巴结起柳姨娘,除了夫人的陪嫁。
落英哄着姜烨,心中十分焦急,因为姜姒吩咐将姜烨给陆山照看,所以此刻她们在内外宅中间的一场宅院。
离祠堂远的很,消息就不够灵通。
据说,姜澄发了一天的烧,国公爷下令,姜澄什么时候退烧,什么时候放姜姒出来。
陆生山守着院子,生怕国公爷来找麻烦。
他心里一阵叹息,大小姐当初还是心软了,若给姜澄用那一副重药,国公爷和柳姨娘必定没有功夫搭理他们。
果然,没多久,抱月和飞鱼提回来了两盒食盒。
可打开却是几碟没油水的素菜。虽说要给夫人守灵,但姜烨毕竟是长身体的时候,平日里少不了蒸蛋、牛乳和肉粥。
可今日,连一碗稀饭都没有。
姜烨哪里吃过这样的东西,只吃了一口就吃不下去了,可他没吵也没闹,乖乖的坐在那里,只是不吃罢了。
落英心中一片哀叹。
自从灵堂抱了出来,姜烨就一直是这样蔫蔫的。
大家哪里看不出,他是为父亲的不喜而伤心呢!可是,也没人能安慰他!
落英摸了摸他的头:“大少爷,海姑姑去给你拿饴糖了,一会你吃一块!”
姜烨摇了摇头,“我不是娇气的小孩子了,不吃糖了!”
落英心中一痛。
她上午也看见了,自国公爷说了他一句娇气,他再不要人抱,如今连最爱的饴糖都不肯吃了!
若是叫夫人知道,不知要多心疼呢!
落英这样想着,眼泪就啪嗒落了下来,落到了姜烨的手上。她赶紧擦去,急切地说:“少爷!对不起!落英弄湿你了!”
姜烨小大人似的摇了摇头:“落英你别着急,不打紧的。你也去吃饭吧!”
落英看着如此懂事的少爷,更是哽咽起来,连忙躲出了屋子。
内堂里就只剩姜烨一个人。
他望门口瞅了一眼,就悄悄爬s上了炕,炕边有个窗户,他轻轻一推就开了。
他爬上了窗户一看,离地面只有半墙高,他皱了皱眉头,护住了自己上午跌伤的那只胳膊,想闭着眼睛跳了下去。
他到底身量小,跌下去滚了几圈,倒也没有受重伤,只是滚了一身草和泥土。
他也顾不得整理,朝着内宅回去了。
天又黑,他身量又小,加之最近国公府巡护松懈,竟然让他悄无声息混了进去。
往日里,母亲看管他严格,他常去的只有母亲的东云阁和后花园,还有母亲病后他住的西苑,其他地方是一概不认识。
他突然看见4个丫鬟举着托盘,朝着一个洞火通明的院子走去,远远地,他就闻见了一阵食物的香气!
姜烨动了动鼻子,闻出来这是珍宝姜鸭。
他便悄悄跟在这群丫头身后,看他们要往哪里去。
跟了很是一会儿!他都焦急珍宝姜鸭要凉了,他终于看见丫鬟们走进了一个气派的大院子。
他也不敢直接过去,绕着院子走动,就看见一个狗洞。想也没想,就从洞里钻了进去。
狗洞正对着一扇窗户,姜烨听到了父亲的声音!
“澄儿,不要顽皮,快与爹爹去吃饭!”
姜烨立刻走到窗户下面,踮起脚从缝里看去,正看见父亲把已经8岁的姜澄抱了起来。
姜澄的脑袋上搭着一个白帕子,正嘟嘟囔囔喊难受,父亲就温和地安慰着他。
姜烨慢慢放下脚尖,转头爬出了狗洞,望着黑漆漆又冷的陌生院落,心里空落落的。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心情,就用没有受过伤那边的手掌,狠狠地揉了揉胸口。
他还是不服气,重新钻进了狗洞,从院子里捡了一把土疙瘩,从窗户缝里扔了进去。
可惜,他力气很小,土疙瘩并没有如他所愿落到床上。而是落在了窗下的桌子上,砸进了一个墨盘里,溅起了一桌子墨水。
门口有丫头听见声音,朝着窗户这里走过来,姜烨就赶紧爬进了狗洞。
他重新爬出院子,站在夜空中,身上出了一身冷汗,心情却好了很多,嘴里小声的嘟囔着:“我也不要你了!”
他茫然四顾,看着一旁的湖水,心想他可以顺着水流找到后花园!然后从后花园超北去,就能找到祠堂了!
他要阿姐抱他!
这样想着,走路去后花园仿佛也没那么远了,哎!往常他都要坐着小轿子的!
姜烨一边走,一边注意路上的丫鬟婆子,慢慢却发现,他们行路越来越匆忙,仿佛在找着什么,就躲的更用心了。
索性,没人像他这样,走在湖边那么近的地方!
殊不知,因为姜烨失踪,整个国公府已经吵翻了天。
让姜烨嫉恨的姜澄也没能吃上珍宝姜鸭。
因为祠堂的姜姒得知姜澄没怎么吃东西,从院子里跑出去,直接踹翻4个看守,从祠堂跑了出去。
他冲进姜澄的院子,一把推看房门,竟然看见国公爷正陪着姜澄吃晚饭!
满满一桌子荤素俱全的好菜!
姜姒哪里看的下去,她走上去一把掀翻了桌子,没等国公爷开口责骂,就先声夺人地说:
“柳姨娘这是怎么安排的饭!竟然安排了荤食!不知道全府都要茹素守灵吗?你这是要陷我父亲于无情无义,陷我的姐弟于不孝不悌吗?
柳姨娘嘴巴哆嗦,不知是气的还是吓得。
国公爷立刻解围说:“你母亲过世都快半个月了,那就这么严苛了!”
姜姒一声冷笑:“是吗?不是柳姨娘给我弟弟安排了纯素的晚饭,连一个汤都不许喝吗?不就是用的茹素守灵吗?”
柳姨娘脸色一白,国公爷也无话可说!
倒是姜澄猛然把筷子扔在了地上,“我们能和你们姐弟一样吗!你们是亲生的,我们又不是!”
姜姒点头:“不错!父亲你可听清楚了,这辈子都不要把姜澄姐弟记在我母亲名下!就为今天这句话,我想我母亲在天之灵,是不会允许的!”
全场人都是脸色一白!
只有姜澄没听懂深意,还在大喊大叫:“我没有母亲吗?谁稀罕!”
姜姒冷笑,脱口而出:“这句话我记下了,你最好一辈子不要稀罕,一辈子好好当你的庶子!”
姜澄终于听明白了,他脸色一白,就去看母亲,只见母亲也脸色惨白。
他慌忙去看父亲,嘴里慌张地说:“父亲你不是说会叫我作嫡子,还会让我作世子……”
“你住嘴!”国公爷一声大喊,喝住他继续胡言乱语。
姜姒早已听见那句世子,可她满心想着走丢的弟弟,没心思和他继续打嘴仗!
她正准备去别的地方寻弟弟,却听见国公爷转头对她说:“你不是在祠堂罚跪,跑到这里发什么疯?”
姜姒面上一惊,突然意识到,国公爷竟然还不知道阿弟走丢的消息!她看向柳姨娘,柳姨娘面色惊慌,看来是她拦住了消息!
姜姒一下镇静了下来!既然父亲不知道此事,也就无法对姜烨暗自出手!
那么,全府都在认真寻找的世子,又能有什么危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