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无可选择,那还多说什么呢?
“好,本公主答应,算是西晋送给南魏皇上的礼物,如何处置,悉听尊便。”将这话撂下,她便转身离开了朝堂。
她,不过是南魏皇上手里的玩意儿而已……
虽然别无选择,但该有的骨气与傲气,宁死不碎!
第二日,一行人便匆匆上路,所谓“陪嫁”,不过些金石玉器,奇珍古玩根本来不及准备。
殷红的“嫁衣”,是西魏使臣带来的,就连发钗香袋,都是西魏送来的。其匆忙,让西晋都来不及为嫡长公主准备陪嫁。
简家瑶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也许此行生不如死吧?
十年间,积攒的恨意,足以将她挫骨扬灰……
只是她不明白,到底何处得罪了他,又为何偏偏等到他坐稳皇位才来发难?
……
昼夜不息的赶路,骑乘的是最快的千里马,半个多月便到了西魏都城。
简家瑶撩起马车帘子,瞄了一眼熟悉的一切,苦笑一声,她的十数载心血,换来的却是羞辱与折磨,一旦踏入这个门,她就死了。
行尸走肉,何须忧虑?
马车直奔东宫,一路上无人敢阻拦,畅通无阻,更像是提前安排好的。
对于这些,简家瑶没有任何感觉,随他心意罢了……
“请公主下车。”迎亲的使臣一反在西晋的那副倨傲神情,毕恭毕敬,倒让简家瑶有些吃惊。
但,她仍旧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
不过,也是乖觉的在侍女的搀扶下,下了车。
她下车后,看到少说也有十数个侍女侍立两侧,皆行礼:“奴婢恭迎长公主殿下。”
简家瑶看都不看一眼,但也不忍为难,随口道:“都免礼。”
“多谢长公主殿下。”大家异口同声道。
“公主,车马劳顿,还请先去歇息吧。”一个中年妇女样子的人小心翼翼的道。
简家瑶脸色更加阴冷:“郑嬷嬷吩咐,怎敢不从?”
这个中年妇女,她可太熟悉了,正是皇上的乳母郑嬷嬷。从前对她也是十分疼爱的,可是,如今让她如何亲近呢?
“公主请。”她仍旧小心翼翼,知道她与皇上的关系早已不似从前,也能理解简家瑶心里有怨气,所以也不反驳,更不会劝说。
简家瑶不知不觉走进了从前住的那间院子,放眼望去,跟从前没有半分差别。
早有侍女端了她最爱的茶水来,她看着屋里的陈设,不禁失神,顺手接过来喝了几口,茶水也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水温。
她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众人也有所察觉,便试探着开口:“使臣们还在外面等着回话,您现在要见吗?还是让他们继续等着?”
“进来吧。”简家瑶冷声道,比起一开始的语气,却是和善了不少。
“臣等拜见长公主殿下。”说着,一起行礼。
“起来吧,何事?”
“回公主,皇上说让您在这里安心住着,等瑶华宫修葺好,一应礼制准备齐全,会为您举行册封大礼。日子定在六月十七,不知公主有什么要嘱托的,或是有什么减添的礼节吗?”
“你们看着办就是,这些琐事别来烦我!”
“是。”使臣们怯怯的回话。
“无事便退下吧!”她对这些事儿实在懒得操心,即便说些什么,他们也未必会放在心上,反而说她事情太多,怕是皇上也会变着法儿的责难她吧。
应付完这些杂七杂八的事,简家瑶有些困乏了,便倚在软榻上睡着了,侍女们也不敢打扰,尽数退去了,在她入睡之时,郑嬷嬷取了毯子来为她盖上。
她退出去的时候,正好遇上皇上。
“如何?”皇上问道。
“公主睡着了。”郑嬷嬷答道。
“可发脾气了?”
“未曾。”
“午膳如何?”皇上接着问。
“只吃了一点儿,脸上也没个笑影儿。”郑嬷嬷有些心疼。
她从前是最开朗爱笑的,如今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仔细照看着。”
“是。”
“退下吧!”
他走到简家瑶身旁,为她掖了一下被子,轻轻将她脸上的碎发别到耳后,盯着她熟睡的面容,心里略微有一丝安宁。
她似乎发觉到了什么,不多时便醒来了。
看着这个熟悉的男人,她心如死灰,阴沉着脸冷声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朕爱你,要娶你。”
简家瑶完全不相信:“你拿这番说辞搪塞别人行,我却是一字都不信的。”
“要朕如何做,你才能信?”
“放我归国。”
“可以。”皇上想都不想,脱口而出。
“立刻送我回去。”简家瑶又道。
“没问题。”皇上仍旧回答的毫不犹豫。
她刚要起身,准备去收拾东西,皇上便补充道:“作为交换,你兄长必须来此为质,否则便等朕大军压境吧!”
她立即转身,眼里含着泪水,盯着皇上:“为什么?”
“因为朕要留你在身边。”
“好。”多余的话,她已经不想再说了,多说也是无益。
“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好好保重自己,朕知道你现在不愿意侍寝,朕也不强求。你若是伤了自己,朕不仅会拿这东宫里的人问罪,西晋也别想逃脱。”皇上仍旧柔声细语,可一字一句都不容置哙。
她懒得反驳了。
“遵旨。”
简家瑶背对着皇上,她不想看见这个人,哪怕仅仅一眼,都让她厌恶。
“朕的心意你不明白,朕也不强求,给你时间让你想明白。”
“心意?不过是皇上消遣的玩意儿而已,奴婢一定好好保重自己,不让皇上失望。”嘴上强硬,泪水却十分诚实,但她强忍着,就是不肯落下一滴眼泪,这是她最后的倔强了,留足最后一丝体面吧。
“你……”话到了嘴边,还是没能说出口,“算了。”
“皇上恕罪。”简家瑶突然道,皇上也是一惊。随后的那句话将他拉回现实:“奴婢会做个有用的人偶,讨您开心。绝不敢再顶撞!”
这话,气的皇上胸口发闷,狠话也忍不住说出口:“你再三顶撞,是以为朕不敢罚你吗?”
“您贵为九五之尊,有何不敢?是奴婢冒犯了,请皇上责罚。”
他走到简家瑶面前,抬手就想打下去,却在半空中停住了手:“好好休息。”转身而去。
他害她背井离乡,怎么能不宠着惯着呢?更何况现在她还怨恨他,这一巴掌下去,怕是永远都是陌路人了吧?
在临走前,还不忘嘱咐:“要是照顾不好她,朕绝不轻饶!”
东宫,原是太子的住所,只因她在这里陪他住了十多年,怕她一时间住不惯别处,遂让她暂住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