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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苍生难容荒淫客2

盛世悲情 潜心斋主人 5978 2024-11-13 11:01

  陕郡城中,严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记得不可开交。此时此刻的他终于明白什么叫做“主帅无谋,累计三军”了。他终于知道“不知三军之权,而谋三军之政”的危害性了。再也不可能保持那种盛气凌人、居高临下的姿态了,只是向崔乾佑焦急地问道:“崔将军,这陕郡还守得住吗?”

  崔乾佑的脸上闪烁着一种莫可名状的表情,他沮丧地摇了摇头,沉痛的说道:“曲沃山地势险要,用了十五万人马都没有守住。陕郡城的城墙恐怕经受不起唐军的轮番攻击吧,城中不到两万的守军恐怕经受不住唐军那凌厉的攻势吧,城中百姓早就恨不得将我们生吞活剥。若是大人坚持要守陕郡,末将只能听天命尽人事了。”

  “你是说陕郡受不住了?”严庄的语气也是极为低沉。

  “不仅是陕郡受不住了。”崔乾佑的脸色越来越凝重了,“恐怕洛阳也在唐军的攻击范围之内,大人还是回去劝劝皇上,请他速回河北,积蓄力量,以图东山再起。”

  “也只好如此了。”严庄无力地瘫在了座位上,从牙缝中挤出了一个字:“撤。”

  洛阳城中的安庆绪也是郁闷到了极点,但心中那块大石头已经落了地。至少照目前的形势看来,严庄已经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了。即使面临逃亡,也不用担惊受怕,时时提防身边的热暗算自己。

  洛阳城,这个自己曾经呆过的地方,曾经在此留下过多少伤痕的伤心之地,今夜恐怕就要和你说一声“永别了”。

  他的手轻轻地在柔软的龙椅上摩挲着,多么柔软、多么舒适、多么暖和啊!坐在上面,黄袍加身、君临天下,掌握着天下所有的财富、享受着人间的绝色美女,行使着对天下臣民的生杀予夺大权,是何等的威风,何等的惬意,何等的舒畅,何等的尊贵。他本来不想当皇帝,他自己也明白,自己当不了一个好皇帝。但是,当初他不当皇帝行吗?虽说大多时候都是在做傀儡皇帝,但是他还是找到了当皇帝的乐趣。所以,当要离开之时,他的心中流露出了一种依依不舍之情。洛阳的禁苑之中,还有位眉如细柳,面如桃花的冷面美人坐在蜡烛旁边,用冷漠的眼光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安庆绪像做贼似得,蹑手蹑脚地掀开珠帘,轻轻地走到她的身后,将手悄悄地伸向了她的脸蛋。

  “啊!”一声尖叫自她的口中传出,迅速扭转脑袋,两个眼珠子死死地瞪着安庆绪。

  “美人,想煞寡人了。”任何声音只要从她的口中传出,哪怕是频率再高的尖叫,但是对安庆绪而言,都是一曲美妙动听的音乐!他嬉皮笑脸地说道,又伸出了另一只魔爪般的大手。

  “滚开,畜生!”那位女子竟然黛眉竖立,对他这位九五之尊骂出了一句极为难听的话。

  “美人,你生气的时候更加娇艳动人。”安全性狼狈地吞了一口口水,“但就是不知道你笑起来是否貌美如花呢?朕猜的话,一定是香艳动人的。”

  “狗贼,你的厚颜无耻绝对不亚于你那死鬼老爹。”那位女子更加愤怒了,“本姑娘告诉你多少次了,要想碰本姑娘,除非从本姑娘的尸体上爬过去。”

  “蝼蚁尚且偷生,你这又是何苦呢?”安庆绪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淫邪的双眼不停地在那女子的身上搜索,“朕现在是皇上,只要你顺从了朕,朕感保证你一辈子衣食无忧、荣华富贵。”

  “安庆绪啊安庆绪,你以为你的皇帝的清秋大梦还能做多久吗?”那位姑娘的脸上闪过一丝鄙夷的嘲讽,“太子在灵武登基称帝,网罗了安西、北庭、陇右、朔方、河西等镇的精兵强将,已经收复了西京长安,随时可以东出潼关、挥师西指、直捣洛阳。就河北方面而言,我李大哥一人就可以叱咤风云,仅仅只用了不足一万的团练兵就可以把史思明、蔡希德二人的十万虾兵蟹将杀得丢盔弃甲、人仰马翻。他已经在前两次东出井陉关中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奇迹,谁能保证他不会三出井陉关。到那时,恐怕你就只有碎尸万段的分了。”

  “贱人!”安庆绪最不能容忍的事情发生了,他最不能容忍面前这位自己心仪已久、但又苦苦得不到的女子心里时时刻刻惦记着别的男人,而且这位男人还是他他最为苦恼、最为恐惧的敌人——李光弼。

  “朕好吃好喝、锦衣玉食地养着你、供着你。你不回心转意倒也罢了,却还时时刻刻惦记着李光弼。他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牵肠挂肚。”

  “哼,他有什么好?这是你父子二人永远也无法想象的。”那位女子缓缓地站了起来幽幽的叹道:“他胸怀天下,以兼济苍生为己任,以百姓之痛苦为痛苦,以百姓之担忧为担忧;他心系朝廷,时时关注着朝廷政令的动向,生怕会引起动乱的因素的出现;他用情专一,自从与我姐那次在华山邂逅之后,就把一颗心全部放在了我姐的身上,哪怕是豪门贵族的千金上门提亲,他不屑一顾、断然拒绝。他是一个有责任心、有担当、有情感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这岂是你们这些只顾追求自己的富贵荣华、权力欲望而不顾天下苍生死活、是天下百姓性命如草芥,专门淫人妻女的贼父子所能比拟的。”

  “哈哈哈哈。”听到此处,安庆绪不怒反笑,“凌思雨啊凌思雨。没想到你竟然对一个对你毫不在意的人恋恋不忘!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李光弼的一颗心全部放在了你姐的身上,他二人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其间还有你的位置吗?可朕却不一样,除你之外,朕还有其他的女人。朕即使是得不到你,还有多少女子等着朕去宠幸她们!朕还可以在她们身上发泄。可是你呢,就等着自己的青春年华一天又一天的随着岁月消逝吧。”安庆绪得意之极,整张脸庞都被扭曲得变了形。

  “畜生就是畜生,哪能体会到人间的真情呢?”面对眼前得意忘形的安庆绪,凌思雨又是嗤之以鼻,脸上挂着一丝不屑的神色,“哪怕是一种单相思,也有其甜蜜之处。至少它证明了我还有希望,有追求,有寄托,有期盼。而你们仅仅停留在对女色的猎取和对肉欲的追求上,这与禽兽何异?作为人类,我耻与你这种禽兽为伍。”

  “你”安庆绪的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气急败坏地指着凌思雨,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看朕怎么收拾你?”他像一头疯狂的野兽,双眼圆瞪,快步上前,用双手死死地掐住凌思雨的脖子,两个眼珠子都快要暴突出来了。

  但是,他想要的结果并没有出现,凌思雨并没有发出尖锐的惊叫,也没有被吓得花容失色,更没有向他发出讨饶的话语,好像早就知道这一切似的,黛眉之下的两支美目只是冷冷地瞪着他,眼神中似乎还有一丝嘲讽之意。

  失败,他做人做得太失败了!安禄山不知道自己亲爹是谁,导致他也就不明白自己究竟姓什么,只是稀里糊涂地跟着安禄山姓了“安”。而且,他那死鬼老爹安禄山又似乎根本不把他当做儿子。有大哥在时,安禄山最爱的是他大哥安庆宗,好不容易熬到了范阳兵变,安庆忠被龙颜大怒的李隆基一气之下给宰了泄愤,作为众兄弟之中年纪最大的他本理所应当地成为大燕皇帝的合法继承人。谁知他妈又不争气,年老色衰,得不到安禄山的宠爱。半路又杀出一个依靠自己母亲美色得宠的安庆恩来横刀夺爱,让他在安禄山面前抬不起头来,而且还老是挨安禄山的毒打!就是铤而走险,在非常时期采取了非常手段当上了大燕帝国的皇帝以后,本以为苦尽甘来,可以好好地享受一番人间至尊的那份尊荣、那份殊遇,享受那种君临天下、群臣三跪九叩、世人顶礼膜拜的威风。可是,他制作了一个天下人都知道的秘密,所以,一路跟随安禄山的骄兵悍将们对他的信服程度就要大打折扣。跟他一起参与那场宫廷政变的严庄有往往以拥立第一功臣自居,根本就没有把他这位儿皇帝放在眼中,而且还经常越殂代疱,做起那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事情来!史思明,这位曾经和他父亲一起并肩作战的人,安禄山再是倒是很给力,但安禄山一死,就根本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更过分的是,这个家伙还私自回到范阳,将雄武城中那些丰厚的财物据为己有,大有与他分庭抗争的趋势!如今的他不仅是一个光杆司令,就连一个弱不经风的女子对他也没有丝毫惧意,还畜生长畜生短地对他高声吆喝不停,还一次又一次地在他的伤口上撒盐,就是到了生死关头,她也没有丝毫惧意,这无疑是对他的自尊心的严重挑衅。

  “你为什么不求饶?”安庆绪歇斯底里地吼道,哪怕是她本能地叫一声“救命”或者是“你饶了我吧”他的心里都会好受一点,至少证明了一点,他还是能让人产生惧怕的,他还是具有威慑力的。

  “在你这种禽兽面前,即使讨饶,你能听得懂人话吗?”凌思雨虽被掐的脸色苍白,但是坚毅的眼神中没有参杂一丝一毫的恐惧,仍是用一种坚决的口吻对安庆绪问道:“难道人和禽兽之间可以用语言来沟通吗?”

  “啊!”安庆绪突然狂暴地咆哮起来,紧紧掐住凌思雨的双手突然松了下来,“我以我心对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你给我滚,滚,滚得越远越好!朕再也不想见到你,快滚,滚!”

  望着双手在空中乱舞的安庆绪,刚刚获得自由的凌思雨大吃一惊。这变化来的太突然了,安庆绪的遭遇不禁让她感到一丝丝怜悯。当年她被安庆恩掳进宫时,就亲眼目睹了安庆绪在朝堂之上被安禄山打得遍体鳞伤的情形。从心底说,和安禄山相比,安庆绪还会让人多多少少产生一丝同情和怜悯。不像安禄山那样,除了可恨之外,再也找不出其他言语来形容了。

  “看在你如此可怜的份上,我还是不得不劝告你一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劝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若你还有一点怜悯之心的话,就念在天下那些无辜的老百姓的份上,及早散兵解甲、归隐山林、剃发为僧,尚可了此残生。若还是执迷不悟,沉溺于权力和野心,恐怕就会有‘世人皆为名利累,只怕名利不到头’的结局了!”说罢,凌思雨便起身,拉着一个年轻的贵妇,匆匆的溜出了宫殿。

  二人乘着月色,来到洛阳的市井之中,只见昔日繁华的洛阳城在今夜宛如白昼。从前线溃逃下来的叛军由于没有将领的约束,早也失去了控制,刚刚回到洛阳,就把在战场上所受到的一股脑气发泄在了洛阳百姓的身上,开始大肆抢劫,杀人放火、抢劫财物,弄得满城鸡飞狗跳,百姓惶惶不可终日,纷纷关闭家门,希望躲过一劫。冲天的火光照的满街清清楚楚,叫骂声、哭声、风声、打斗声不绝于耳。火光之中,人影匆匆,随时可见一群群年轻的女子被淫笑着的叛军士兵门追的四处乱逃。

  “这群畜生!”年轻气盛的凌思雨不禁骂出声来了。

  “可怜的洛阳百姓!”她身后的那位女子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三年前,这里还处在歌舞升平的太平盛世之中,转眼间,就变成了刀山火海。苍天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芸芸众生?”说罢,两行晶莹的泪珠从她那双美目中流出,在她的脸颊上留下了两道清晰的泪痕,她伸出左手,轻轻地拭去了脸上的泪痕。就在这轻轻一拭的动作中,凌思雨霍然发现,一道清晰的刀痕印在那女子的食指上!

  “莫非是她!”凌思雨心中一凛,“是的,绝对不会有错!在姐姐大婚之日,我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就是她——广平王妃吴兴才女沈珍珠。”

  “民女凌思雨参见广平王妃娘娘。“一想到这里,凌思雨双膝一曲,跪在了那位女子的面前。

  “啊!”那位女子吓了一跳,“姑娘快快请起,我并非什么王妃娘娘。”

  “娘娘,民女并非外人,民女乃是河北节度使李光弼将军的妻妹凌思雨。娘娘是皇天贵胄,民女也不敢存在什么非分之想。只是在这种兵荒马乱的时候,娘娘神官江山社稷,望娘娘以大局为重,保重身子,民女自会保护娘娘安全的。”

  “李将军,凌姑娘。”那女子喃喃自语道:“如今兵荒马乱,何处可有我们的容身之处?”

  “娘娘,如今洛阳城中乱成一团,情况表明,叛贼在洛阳呆不下去了,我们不如找一僻静之处安顿下来,只要躲过了今夜,等到官军到来就可以了!”凌思雨紧紧地抓住沈珍珠的手,使劲地摇着。

  “官军?”沈珍珠摇了摇头,“凌姑娘,你我皆被叛军掳过,在安庆绪的宫中呆过,官军来了,我们会有好日子过吗?”

  “会的,会有的。”凌思雨使劲地点点头,“民女听说,此次率领平叛大军的元帅是广平王殿下。我想他一定会念在你们夫妻情分和小王爷的情分上,会接纳你的。”

  沈珍珠沉默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昔日曾跨入皇室的大门,而且还被选中为皇帝的嫡孙媳妇,还为皇帝的嫡长孙生下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小王子,按理说,她会从一名郡王妃,进一步成为亲王妃、太子妃、皇后的日子指日可待了。但是,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让她成为了唐朝历史上最具传奇色彩的皇后)。她只记得那一天,大明宫中传来圣旨,说是皇上要召见皇长孙和皇曾孙。李豫便带着不到五岁的李适就到了大明宫中(没想到夫妻、母子一别竟成永诀),直至深夜都还没有回来,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了她的心头。

  事情的发展不久就证实了她的这种预感。经历了一晚的不眠之夜以后的第二天清晨,她刚刚睁开布满了黑眼圈的双眼,还未来得及梳妆,就得知了皇帝带领杨贵妃、杨国忠一家及皇太子、皇孙从延秋门出走的消息。整个长安城乱成了一片,老百姓趁机混入宫中,抢劫财物,许多百姓更是六神无主,在长安大街上乱窜,甚至尖叫着向城外跑去。满朝文武也是不知所措,呆呆地在朝堂上干瞪眼。有的干脆东走洛阳,投奔安禄山,企图谋取一官半职。最可怜的就算那些留在长安城中还来不及逃走的皇室成员了。安禄山占领长安城不到半个月,就有皇子、公主等七十多人被腰斩于刑场,成为了安庆宗的祭品。

  面对此情此景,她是连恨的心情都没有了,能在这场乱世中保住自己的一条性命都是老天爷格外垂青了。跟随在被押往洛阳人群的滚滚洪流之中,她从一名娇惯的官宦千金、高贵的郡王妃立刻变成了一位低贱的阶下囚。还好,在生性恬静的李豫的潜移默化地熏陶之下,她也学会了低调处事。地位的巨大落差,让她失去了被人伺候的机会,所以也没有机会去刻意点缀自己的容貌。这也许就是否极泰来吧!让安禄山父子竟在这两年中没有发现她!只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让她遇到了骄纵的凌思雨,才有机会和凌思雨一道逃出了洛阳禁苑。

  李豫何在?虽是结发夫妻,但此刻的他已经是统帅三军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只要他收复了洛阳,其国家储君的地位就不可动摇了。可是自己呢,身陷叛军营中虽然还保持着清白之身,但是何人又能相信?即使李豫不在乎,但是谁又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就是和李豫破镜重圆,但是天下人将会怎样看待李豫、怎样看待朝廷?她也知道,没有娘的李适肯定是十分孤独无助,但是无论是为了朝廷,还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李豫、李适父子,她都有太多太多的理由与皇家做一个彻底的了断。

  “娘娘,洛阳城是越来越乱了,我们还是快走吧。‘凌思雨在一旁不停地催促道。

  “好吧,凌姑娘,我们走吧。”好不容易从混乱的思绪中回到现实,沈珍珠无助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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