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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终结之夜(二)

陌涵 胡雨唯 5897 2024-11-13 11:01

  夜色静谧,皇宫笼罩在一片阴云和恐怖之中,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在这里没有人敢率先发动攻击,因为所有人都清楚,掀起波澜,那就是血流成河的悲剧。

  “是你?”陌涵冷笑着,“我早就该想到是你,天残,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能有那么狠的心!”

  “楚楚,不要跟这种人一般见识。”拉着女儿,陈桓远微笑着,“你娘最喜欢你笑的样子,你忘了?”

  “陈桓远,我说过你在我面前不许提那个女人,永远都不许你提!”天残恼怒着,“在这里,最无辜,最可怜的是我!”

  “玉竹,这么多年了,你不累吗?”陈桓远看着她,眼神里是怜悯,这个女人恨得太辛苦。

  “你终于肯叫我了。”早就忘记了什么是笑容,此刻,天残的笑容显得那么的僵硬。

  “玉竹,放手吧。”陈桓远想要试图将这个可悲的女人带出伤痕的地狱,如果这一场悲剧终要有一个原因的话,他想,那就是孽缘。

  “不,我为什么要放手!”天残的表情又恢复到阴冷,但随后她拉着陈桓远的手,“桓远,等找到传国玉玺你登基为皇,好不好?我会安心的做一个皇后的,只陪着你,好不好?”

  “玉竹,你该醒醒了,这场梦,你做的太累,也伤害了太多的人,你的手沾染了鲜血……”

  “好了,好了!好了!”天残愤怒的打断他的话,“你是来做说客的是吗?好啊,你喜欢做说客那你就做吧!”

  “你要做什么?”转瞬间,天残已经将陌涵挟持在自己身边,她狂笑着,那身黑色的衣衫更显的诡异。

  “你不要轻举妄动!”从人群里冲出一个带着面具的人,他放弃了自己的尊严跪在天残的面前,“你说过,只要我跪你,你就答应我一个条件,主人!”

  主人,这两个字,是他带着血泪才喊出来的,面具人苦苦哀求,“主人,你放了她,我愿意给你跪一辈子!”

  天残冷冷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冷笑了一声,然后阴冷的声音对陌涵说,“你知道他是谁吗?萧陌涵,为了你,他真的是付出了所有,包括他那比命还重要的自尊心!”掐住她的下颚,已经被点了穴道的陌涵只能任人宰割,“你说,你凭什么得到这么多?”

  “玉竹!不要伤害她!”

  “主人!”

  “拿下面具!花绍云!”天残大喝一声,面具人愣了一下,随即苦笑着,真的要如此吗?

  “绍……绍云?”陌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花绍云怎么会是天残的人呢?怎么会?

  “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他另一个名字。”天残在陌涵的耳边轻声说,“他另一个名字你一定更熟悉。”

  “天一!摘下你的面具给你的好宫主看看!”

  地宫的人都呆住了,大名鼎鼎的地宫第一杀手天一居然是名震江湖的神医?而且还是天山的人?

  “天一!宫主那么信任你,你怎么能背叛她!”天四大声的质问着他,“宫主对你不够好吗?”

  “罢了,要是这是你要的结果,我认了。”这话是对天残说的,更是对自己说的,他毫不犹豫的摘下面具,露出一张丑陋的脸,这张脸上有一道新伤,一道明显的刀疤,从左边额头一直延续早右边下颚,异常恐怖。

  “怎么样?是不是没想到?”天残对着陌涵耳边说,“很丑是不是?比当年的人皮面具还要丑陋!”

  “你对他做了什么?为什么要划花他的脸!”陌涵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她怒视着天残,又看着花绍云,为什么她要这么对他。

  “你为什么要她这么做!”陌涵流着泪质问着他,“你为什么不反抗!”

  “因为他要是反抗,我就会杀了你的沂南,你的养子。”天残的声音如鬼魅,绝绕不息。

  “你个妖妇!”天二拔出宝剑想要冲上前去,花绍云快速移身将他的剑推回剑鞘。

  “天一!”

  “别白白送命,天残的实力是你们想不到的可怕。”虽是笑着,众人却只感到悲伤,如果没有那一道疤痕,那该是一个多么俊俏的翩翩少年。

  “雪儿,沂南没事。”花绍云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只要沂南没事,他就是丢了这条命又如何呢。

  眼泪无声无息的越留越多,陌涵无法抑制自己悲伤的心,就是为了自己,他甘心让人毁掉自己引以为傲的容貌,甚至将自己视的比命还重要的自尊双手奉上任人践踏,可是自己呢?却从未看出他作为天一也好花绍云也罢的相似,自己如此为什么要得到这么多!她的头又开始疼,可是无论如何也没有这颗心更疼。

  “天残!你会遭报应的!”

  “谢谢你,萧兰,我的报应就是你那可爱的妹妹萧魅!你要代她活吗?那你是不是也要代她承受我的那份怒气!”

  天残的另一只手就要抓住萧兰的脖子,陈桓远挡在了她面前,她只得收手。

  “玉竹,还要死多少人你才肯罢休!”

  “桓远,我要你娶我!只要你肯娶我,我不会杀害任何一个人!”

  “不可能,我不会背叛魅儿!”

  “好,这是你说的!”

  “你要做什么!”陈桓远看着已经用轻功升入半空的天残带着陌涵一同,她的眼睛愤怒的像一把剑似的要置人于死地,“你不要伤害我的女儿!”

  “明日午时,你要是不来娶我,我就杀了你女儿给我的爱陪葬!”

  “楚楚!”

  “宫主!”

  “少楼主!”

  陈桓远跌坐在椅子上,看着迅速撤走的天山人马,呆滞的看着这一切,然后笑了起来。

  “妹夫?你可别吓我啊,妹夫!”萧兰看着大笑的陈桓远担心他因此发疯,“你可不能出事,你要是出事了,我怎么跟我死去的妹妹交代啊,你要想想魅儿啊!”

  ‘相公,你要是不好好照顾我们的女儿,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见你的。’萧魅的话萦绕在心头,陈桓远依旧笑着,他恨自己,该去死的是自己,为什么要连累这么多人,他看着一句站在屋子里的人,这么多的人,该是多少个家被毁灭,自己原以为宣布死讯就可以消除她的怨恨,可是没想到,万万没想到,她居然变本加厉的将恨意报复给这个世界的所有人。

  她要这个世界为自己的一生陪葬,她是如此冷血的一个人,自己这么就忘了。

  “师傅,师傅,娘说我是陌涵的哥哥,是真的吗?师傅?”冷绝夕踉跄的跪在陈桓远身前,“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告诉我,告诉我这都不是真的,告诉我……”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看着如此憔悴的冷绝夕,陈桓远深吸一口气,内心百转千回的矛盾着,良久,他俯下身看着冷绝夕那渴求的眼睛。

  “师傅,告诉我那不是真的……”

  “绝夕,你是我的儿……”

  “不!”嘶吼着,冷绝夕无法接受这个晴天霹雳,逃一般的跑了出去,“你们都骗我!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你们都骗我……”

  “云雾四护,跟我去追。”秦羽墨跟着跑了出去。

  “大哥,千万别让绝夕做傻事啊!”

  “绝夕!”陈桓远看着自己空空的手,紧紧的闭上眼睛,“天意弄人,都是造孽啊!”

  “桓远……”

  时间如洪流,记忆倒退到从前。好似一阵破败了的枫叶又一次吹进心底尘封的角落,掀起三十年前的旧迹。

  意气风发的少年郎随身为王爷的父亲一同做使节访问远在南疆的琉枫国神秘部落,那一年陈桓远八岁。

  记忆里那里有一片神秘的沙漠,还有一个与之不相符的雪山,那里的人叫它玉峰神山。

  有一日,父亲带他一同去觐见圣女,那是一个很美的女人,只是周身挂满了曼陀罗花,据说那是哪里的习俗,只有至高无上的能与天神沟通的圣女才能佩戴最高贵的曼陀罗花。在圣女旁边有一个小女孩儿,大概五六岁的样子,扎着两个小辫子是很可爱,但是他却不喜欢,因为她的眼神实在是太犀利,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了她站在血泊中的样子,面目狰狞吓得他一夜未眠。后来将这件事告诉了父亲,父亲只是笑也并没有说什么。

  等到他知道自己是有预知能力的时候,母亲已经逝世了。再过不久,自己被追杀坠崖,本以为必死无疑却意外的挂在了一棵树上。就在他想自己该怎么下去的时候,被一个清亮又傲气的女声吓了一跳直接掉了下去。

  “喂,你说话不能看时候的啊!我要是真摔死了你负责吗?”此时的陈桓远带着气愤说着。

  “哟,本打算救你的,你还不领情。”

  陈桓远这才仔细的打量起眼前的女孩,她也就比自己小两三岁的样子,可是眼神里却有一股说不出的成熟。后来她将自己带回了沙漠他才知道,她是圣女的女儿,是下一代的圣女。

  在沙漠里疗伤的时候,他们喜欢去攀爬玉峰神山采摘各种药材制作蛊毒,每次都满载而归;他也喜欢看着她制蛊,那认真的样子很美,尤其是她成功时候的骄傲,那目空一切的本性,是那么绚烂夺目。

  再后来,他伤好了,就离开了沙漠途经那个山崖的时候被北方陈家当家所救来到陈家,从此两人再无任何联系。

  可惜偏偏命运捉弄人,在她们再一次相见的时候,陈桓远身边已经有了一个活泼美丽又善解人意的萧魅。他看出她眼里的恨意,那浓浓的恨像一团火包围她的周身,再后来他就被下了蛊毒迷心蛊。他错将她当作萧魅,做出了错事,当他想要补救的时候,她又一次消失了。后来他才知道,圣女病了,她要回去照料。

  两年后,他已经有了一个美满的三口之家,刚满月的女儿还在怀里咿呀的哭闹,这无不是欢乐的大事,她却又一次从天而降,手边牵着一个孩子,她要他娶自己。他不肯,她只说了一句‘你一定会后悔的’,便带着孩子就离开了。陈桓远本以为那是新一任的圣女人选,却不知道那是自己的儿子。

  带着恨意的她离开了琉枫国,留下一个与自己孩子同样大的女孩消失了。从此琉枫国再无玉竹仙子,天山却多了一位谜一样残暴的天残宫主。

  犯下的错,总是要有代价的。从那以后,他每每做事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却又找不出是什么人所为,直到萧魅的惨死。

  未央宫里,所有人都忧心忡忡,不知道过了多久,陈桓远回过神来,勉强的挤出笑容对众人说,“我们来商讨一个计策。”

  夜已央,天未亮,冷冷的风吹着门前那几颗花开繁茂的杜鹃,一阵风过,花瓣落地很是凋败。

  六王爷府:

  “萧陌涵,你长得真像他。”紧盯着陌涵的脸,天残笑了,“刚说到哪了?对,说道你娘死了,你爹也不肯娶我为妻。”

  此时的陌涵已经没有心思去想天残在说什么、是什么表情,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么多年围在她身边的人,他们会不会有事。

  “宇文玥这个蠢货怎么会有化骨水呢?当然是我给她的,她与你母亲无怨无仇何苦毁尸灭迹呢?你还真的以为她会傻的萧兰萧魅两姐妹分不清楚吗?我就是要她杀了萧魅,要不是这个贱女人,你爹不会离开我!”

  “你说话啊!”见陌涵不言不语,天残捏着她的下颚瞪着她,“别以为长了一张跟你爹很像的脸就可以没事了,你到底都是萧魅那个贱人的孩子!也是个下流胚子!”

  “你骂够了吗?”虚弱的陌涵不屑的看着她,此时的天残兴奋的满面红光,眼底也闪着异样的光彩。

  “没有,我还要骂上一千遍、一万遍!”

  “那你继续。”陌涵冷冷的别过脸去,她真的很累,没有任何力气。

  “萧陌涵!”对于陌涵对自己的无事天残恨不得现在就杀了她,“要不是看你还有用,我在就杀了你!”

  “天残,你要想给我杀了请便,我根本就不在乎。但是如果你想用我来要挟我父亲娶你,做梦都别想!”

  “啪!”

  “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江湖盛传,你天残永远都不许有人顶撞你。也不过如此,你不过是放不下你那高傲的自尊心罢了,你真的爱我父亲吗?你爱的只有你自己!”声音与平常无异,只是陌涵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嘲讽。

  “你还没有资格对我做什么评价!能与自己亲兄弟做出乱伦苟且之事的女人,也不过如此!”一针见血,天残大笑着离开。

  “与亲兄弟乱伦……苟且……”

  “与亲兄弟乱伦……”

  “苟且……”

  反复的叨念着,陌涵疯癫的大笑起来,可是这笑容,包含血泪。

  “雪儿,你别这样,别这样!”被带进牢房的花绍云踉跄了一下,“你看,沂南也在,你看看沂南。”

  “娘!”沂南有些害怕,他从未来过牢房,更没见过一个人还能从眼睛还能是红色的。

  “你怎么把他带来了。小翠呢?”擦着眼泪,陌涵不想把自己的负面带给孩子,“来,到娘亲这里来。”

  她的孩子,她的孩子。

  “小翠……”欲言又止,花绍云说,“她死了。”

  “哦,知道了。”没有预期的悲愤,陌涵淡淡一笑,“死了好,死了就真的解脱了。”

  “你说什么呢!你要做什么!”花绍云生怕她做出什么傻事才求着天残把自己关到与她一间牢房。

  “我说,你痛不痛。”陌涵伸出手轻触着他的伤疤,“多俊的一张脸啊,原来,我的天一才是最好看的那个。”

  “雪儿……”

  “天一,谢谢你一直保护我。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可是,不需要了,不要再为我受任何一点伤害了……”

  “你在说什么呢!我心甘情愿,你是我的主子是我的朋友。”

  “我什么都不称职。”摸着沂南的头,她淡淡的笑着,“做母亲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死在面前……”

  “那不是你的错!”

  “你听我说完。作为妻子,我利用上官流的感情;作为爱人,我甚至不知道绝夕受了这么多苦,在他命悬一线的时候我还在怨恨他;作为女儿,我都快忘了母亲的脸长什么样;作为修罗,我只知道让你们杀人都不顾及你们的感受;作为朋友,我害你丢了容颜和自尊;作为女人,我害阿宸武功尽失、丢了皇位;我是不是很失败?天一,我怎么会这么失败,我这么失败为什么还要活着!”已经泣不成声的她,靠着冰冷的墙壁,脑子里像是走过场一样,过去的种种在眼前浏览着。

  “这都不是你的错,雪儿,不是你的错,身为受害者的你,也是无辜的。”

  “人人都无辜,谁又该死……”

  搂进怀里的孩子,陌涵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决定。

  冰冷又残酷的夜,带来了无法逃避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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