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月光,‘乱葬岗’三个字夹杂着那错综的尸体一个一个的,极尽诡异。有一个人,在尸体上翻来翻去,他是李厚,一个十六岁却是靠把死人的衣服翻新为生的人。正在感叹今晚收获颇多的他,摸到陌涵的时候,忽然吓了一跳,因为这具尸体说话了,虽然声音微弱可是“救我”这两个字还是很清楚的。
嫌恶的抖开了陌涵的手,李厚并不害怕,这样半死不死的人他见多了,虽然这是乱葬岗,可是还是有假死的人的,所以他并不打算救她,因为刚刚借着月光已经看到她是一个被毁容了人,毁了容还能干嘛?买到妓院都不值钱,他才不做赔本的买卖。
又一次抓住了他的手,陌涵泪眼婆娑,“求你,救我,我的孩子。”
她是不久前才知道自己怀孕了的,虽然只有一个月,可是那是她的孩子啊,满腿的鲜血,她害怕极了,自己没有想到,那地牢里满是封住内力的软骨散,费了极大的力气才保存了一点内力似乎也没有多大的用处。
“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她不再是那午夜的修罗,也不是那个任何事云淡风轻的陌涵,她只是一个想要保护自己孩子的母亲,紧紧的抓着李厚的衣袖,“求求你,救我的孩子。”声嘶力竭的呼喊,似鬼魅般回荡在乱葬岗上空。
李厚怎么也掰不开陌涵的手,一用力,扯断了袖子,“你喜欢这袖子,就…..就给你啊。”心里却害怕的紧,转身刚迈出脚,又被陌涵抓住。
陌涵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双臂抱住李厚的脚,“求你,别走,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可是孩子绝对不能有事,这一次是自己失算,可是孩子是无辜呀,“求你,求你……..”
“你放开我,放开啊,真是晦气,死女人,放开我!”用力一脚揣在陌涵的肩头,“只要你救我的孩子,我的命,你拿去……”
“就你这个样子,我要你的命能干嘛啊,你快放开,和你的孩子一起去死吧……”话还没说完,就被前面的尸体绊倒了,“啊….……鬼啊。”想跑却奈何陌涵的手臂依旧死死的抓着他的腿。
“救我的孩子……”体力不支的陌涵已经没有的意识,只是那母亲保护孩子的姿态依旧没有改变。李厚妥协了,虽然自己没有母亲,但是这个女人的孩子要是死了,自己会不会后悔呢?想了半天,还是决定了。
回过头,扔掉了今晚的‘收获’,从陌涵的臂弯里抬起脚,抱起地上的她,急匆匆的回到自己的茅屋里。
“父亲,父亲,有病人,您看看。”李厚人未到,声音已经传到了茅屋内。从屋子里走出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子,看着这满身鲜血的女人,刚想说“不救”却看到了她捂着自己的小腹,还有那染红的血衣,眉头一皱,“抱到屋子里来。”心里则波涛汹涌,难不成这是位母亲…….
这李厚的父亲是一个江湖郎中,医术高超,就是没有人找他看病,因为他的夫人就死在他自己的医术下,打那以后,便没有再信任他了。
立刻施展医术,手心了满是冷汗,自己的最后一个病人正是自己那已过世的夫人,“父亲,死马当活马医吧。”李厚知道父亲的苦,自己那未出世的妹妹和母亲就是死在他面前的,为此父亲封存了自己的医术。
床上的陌涵,血染的裙络,那里还看得出那绝世珍宝蜀纱,满是鲜血和血干涸后的红迹,浑身的伤痕,已经被毁的容貌,李厚的父亲李元畅,拳头紧攥,自己的孩子没有救得了,这一次,他一定要就这个女人和她的孩子。
“儿子,拿药箱!”
“是,厚儿已经拿来了。”看着似乎要重新振作的父亲,李厚想,也许这次救了这个女人是对的。
一边给父亲擦着汗,一边看着这个女人,虽然容貌已毁,但是,还是可以拼凑出她之前的容貌,李厚猜测,这一定是个绝美的女人。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李元畅一次次的施银针,眉头皱紧着,这个女人还真是……浑身的伤痕:针眼,鞭伤,还有夹指伤,她是怎么忍过来的?
支开了自己的儿子出去煎药,自己则一点点的给她擦着伤药,自从夫人死后,他已经没有欲望,何况还是如此重伤的人,他看着这个陌生的女人,比自己的儿子大不了多少,如果能活过来,就认做女儿吧。只是,是谁这么狠心,对一个孕妇下如此狠的毒手?想到这里李元畅觉得心里一股怒火涌上。当年要不是恶霸欺凌,自己的夫人也不会难产而死,还记得夫人那满身鲜血的样子,还有自己那胎死腹中的女儿。
缠好她指头的最后一抹纱布,李厚敲了敲门,“父亲,药煎好了。”
“端进来吧。”
坐在床边,看着儿子一点一点的喂药,只是,喂了多少就吐出来多少,已经不能咽食了吗?“厚儿,秸秆。”
“哎,好。”把要递给父亲,李厚跑了出去,他太开心了,父亲终于有振作的迹象了,已经十年了,十年没有听见父亲这样浑厚的声音好了,擦着眼泪,跑回来把秸秆递给他,李元畅摸了摸儿子的头,“是父亲错了,厚儿。”
“父亲现在振作就好,就好,快给她喂药吧。”指着床上脸色苍白的陌涵,李厚憨憨的笑了。
一点点的渡着药在陌涵的口中,费了几乎半个时辰,这一碗药才喂完,李元畅擦了擦嘴角的药汁,“厚儿,明日去街上买几套女儿家的衣服吧,她的衣服已经不能穿了。”
“是,父亲。”李厚抓着父亲的手,“父亲,您可是愿意振作了?”满眼的期待还有一丝的害怕。
看着那带着泪痕的脸,李元畅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儿子,是爹的错,这些年,让你受苦了,是爹不好,爹不好。”老泪纵横。
“没事,没事,只要爹您振作,厚儿做什么都值得,都值得。”回过头,看着床上的陌涵,幸亏自己救了她,幸亏啊。看着她的小腹,李厚有些担忧的问,“父亲,她的孩子呢?”那平坦的小腹,不会是孩子没有了吧,想起她求着自己的样子,李厚面露难色。
李元畅看着儿子脸上一系列的变化,笑了起来,“厚儿,放心,孩子还在,只是,她的容貌,怕是不能完全恢复了,左边的鞭伤太深,多少会留下疤痕。”语气甚是可惜,这么一个美人,就这样毁了。
烛光下,安静无语,只有陌涵眉间的一点朱砂,似乎在诉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