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传煊王进宫回话。

　　莫煊将京中各处动向，回禀圣上：“关于立后的传言一经放出，京中便四散传开，现下已成了各处的谈资。”

　　弘昱对莫煊说道：“眼下看来，一切都在按照朕的预想进行。”

　　“是，”莫煊应声，“臣已派人盯住各方动向，以目前的形势来看，太师及其党羽并无异动。”

　　“哦，”弘昱有些意外，“不想苏子丞竟也沉得住气。”

　　莫煊点头，“是，这也出乎了臣的意料。”

　　弘昱说道：“朝中众臣也禁声不再提及此事，不知是因听了这传言，还是在酝酿着更大的阴谋。”

　　他知道此事不会这么轻易就化解，虽然现在朝堂上风平浪静，但是危险总是暗藏在安逸的表面之下。

　　莫煊向圣上禀告：“经臣探查，颖妃的母家与太师府并无甚多来往，臣想来颖妃有孕与立后一事许是凑巧。”

　　“这便好。”弘昱听了表示安心。

　　莫煊又禀告道：“臣同沈大人谈及苏太师举荐蕙嫔之事，沈大人对此很是不安，且无论是太师本人还是其党羽，未见笼络沈大人之意图。”

　　“苏子丞利欲熏心，定是经过多番谋略，想来是有我们未能查明的好处在。”弘昱说道。

　　他虽看不透苏子丞作何打算，但以他对苏子丞的了解，苏子丞如此必然是有利可图。

　　“是。”莫煊同意圣上的说法，可眼下苏子丞却没有露出任何破绽，让他无处可查。

　　“想来仅靠王叔一人，很难探查出实情，”只听圣上缓缓开口道，“朕想把沈成言召回。”

　　“圣上圣明。”莫煊俯首赞道，听圣上说要将沈成言召回，也觉得是再好不过。

　　他一面帮助圣上收集苏子丞的罪证，一面还要查明苏子丞这番拥立蕙嫔为后的目的，确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

　　且圣上现在这招缓兵之计，虽有一时之用，却不是长久之计，圣上需另做打算，更是需要沈成言的助力。

　　莫煊沉声说道：“沈将军早已平定叛乱，是该回京，臣也赞同圣上的想法。”

　　弘昱说道：“沈将军平定叛军有功，便借由论功行赏之名将他召回。”

　　继而叹言道：“如今外患已除，朕便需要他回京帮朕解决内忧。”

　　“只怕沈将军这一回来，会惊动京中众人。”莫煊提醒圣上。

　　弘昱说道：“朕也想看看，若沈将军回京，他们又会做何反应，还会不会是这般偃旗息鼓。”

　　“圣上想何时召沈将军回京？”莫煊问道。

　　弘昱想了想，答道：“自然是越快越好，朕几日后便下旨。”

　　莫煊应声：“如此甚好。”

　　说完了前朝的动向，弘昱同莫煊说起后宫，“不仅前朝暗潮汹涌，后宫也是让朕应接不暇。”

　　莫煊叹道：“前朝与后宫，自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弘昱语带琢磨：“蕙嫔倒是让朕意外，宫中传言四起，各宫明争暗斗，她却一如往常，安之若素。”

　　说着看向莫煊，眼色意味不明，“王叔怎么看？”

　　见圣上问他，莫煊便答来：“想来蕙嫔小主是韬光养晦，厚积薄发。”

　　他不知圣上问此却是大有深意，只听圣上缓缓说道：“自当是王叔更了解蕙嫔。”

　　莫煊听出圣上话里有话，唯恐圣上误会，忙解释道：“遥想沈将军高风峻节，淑质英才，蕙嫔乃沈将军之妹，骨肉至亲自是性情相仿。”

　　弘昱淡淡回道：“自然如此。”

　　待莫煊退下，弘昱想既已定下主意，要召沈成言回京，便提笔写了封密信给他。

　　信中写道：“成言，自你上次离京，已有数月之久，现下京中危机四伏，朝中内外亦是人心叵测。

　　苏子丞虎视眈眈，其党羽耳目众多，朕唯恐风云突变，民不聊生。

　　爱卿为朕领兵平乱，镇守疆域，朕感念辛劳，特准卿班师回朝，进京受封行赏。

　　既慰爱卿劳苦，以孝家中双亲，又望替朕分忧，解朕心头之患。

　　有卿辅佐在侧，朕如虎添翼，定佑社稷黎民。弘昱亲笔。”

　　弘昱将信写完，递给江如海，吩咐道：“将朕这封亲笔信即刻送出，直接交到沈将军的手中，不要惊动京中人马，找可靠的人去办。”

　　江如海接过圣上的信叠好，沉声回道：“圣上放心，奴才一定办好。”

　　弘昱在下旨召沈成言回京之前，先将自己的这封亲笔信送出，就是担心沈成言回京途中会遭人暗害，恐生变故，要其有所防备，做到万无一失。

　　他相信沈成言看完这封信，便会知道他的意思，这样再过几日，他便在众臣面前下旨，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莫煊从启元殿出来，圣上最后说的话，让他一头雾水，心里说不出的别扭，不知究竟是自己哪里惹得圣上猜疑。

　　他走出不远，就见一个婢女上前同他请安：“奴婢参见王爷。”

　　婢女接着说道：“奴婢是絮阳宫蕙嫔小主的婢女，蕙嫔小主请王爷到宫内一叙。”

　　莫煊有些意外，他同蕙嫔并不熟识，不知蕙嫔找他所谓何事，便对婢女问道：“蕙嫔小主找本王是何事？”

　　只听婢女答道：“小主叫奴婢来请王爷，王爷去了自然知晓。”

　　莫煊本想拒绝，又念在蕙嫔乃沈成言之妹，他同沈成言一向交好，许是蕙嫔有事，才会派人来请，思虑一番后便答应过去。

　　莫煊跟在婢女后面去往絮阳宫，走在熟悉的路上，一幕幕回忆涌上心头。

　　他记得同母妃去找父王，母妃牵着他，走过这山石点缀的甬路，走过这林荫幽静的小路。

　　他想起母妃曾在他耳畔吟诵过的诗文：

　　“林花著雨胭脂湿，水荇牵风翠带长。”

　　“萧萧远树流林外，一半秋山带夕阳。”

　　“万壑泉声松外去，数行秋色雁边来。”

　　“侵陵雪色还萱草，漏泄春光有柳条。”

　　“芳树无人花自落，春山一路鸟空啼。”

　　远久的回忆渐渐收拢，已经来到絮阳宫前，莫煊想起上次来到这里，还是他大婚后第二日，一晃儿已是多日。

　　他收回思绪，跟上婢女，走进絮阳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