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庵中的太皇太妃几年前便坐化了,净宁两人早在那次我遭人围剿后为保护我重伤而亡。
一天晚上,突然,有两个宫女冲进坤宁宫,她身上溅满血。
“门主,有一伙太监杀过来了,我们有四个弟子在阻挡他们。”
此时我才知道,宫中还有我的一股势力在日夜保护我,并且不是我掌控的。
而敢于围杀我的一定是朱由黎的残余势力,想报仇。
我当然知道这是有预谋的,谁又知道,他们都是朱由黎的势力了,或许是有人养着他们?
我知道有人下手了,皇上不会这么绝情,皇后呢?或者某个贵妃?他们应该都有份。
我的身份十分的尴尬。其实我也是刀俎上的鱼。
他们拿着我母亲的手迹,我便毫无疑问的相信了她俩。
“门主您的母亲原本让我们六人在宫女保护您的,并且随时接应您离开皇宫。”
天下大势日渐危机,北方建奴在北方气势嚣张,大明失去了大量的土地和人口,现在已入大安口,离京城也不远了。
“建奴用不了多久就会进攻京城。门主您还是尽快离开皇宫吧。”
唐门势力遍天下,皇宫却是众矢之的,唐门安全得多了。
“弟子一直在宫中,这次暗杀您的还有大内侍卫,只是弟子不知道是谁对门主下手。我们先下手为强。”
她们怕我不离开皇宫,所以事先并没有与我沟通,她们想逼我离开皇宫。
“她们四人负责偷袭,我俩负责接引门主。通道已经肃清。门主还是随我俩出宫吧。”
在宫外应该埋伏了很多的唐门弟子。
很快又冲进了一大队的太监,唐门两个女弟子与他们对峙着。
“我家主子特命奴才们保护娘娘,离开皇宫。”一个年龄很大的太监当着我而拜。
“你家主子是谁?”我不相信他。
“我家主子一年前便嘱托奴才们听候娘娘吩咐。”
一年前?他被我毒死还不到一年。
“奴才的主子说,他在等你。”
他没死?
我不相信,我一点不相信。
“主子说:不要这江山也罢!”
不要江山要美人?
他不可能活着,或许他只是想要我离开皇宫罢了!
他见我相信,便说:“主子这些日子就在大安口!”
大安口被建奴占领,他在大安口?
唐门都阻挡不住建奴的步伐。
“主子说:我是被逼无奈的,大明大势已去,而苦者甚多,我这样做只是想救一些人的生命而已。”
“娘娘何去何从,主子也不勉强,只是首先得离开皇宫再说。”
听到这句话,我便肯定他已经死了,只是他给我安排了一条后路;之所以太监说他在大安口,他知道我决计不会投了建奴,我和他便永世不会见面,而我渴望与他见面。我便一日一日地盼着,而不会胡思乱想。
一年前的吩咐和现在在大安口这也存在矛盾。这太监说漏了嘴。
我明白他已经死了,但是我却盼望他还活着;这样我心里的负重便轻了很多。
国事糜烂,我的确后悔了。他也是高祖的后裔,他为何就不能做皇上呢?
大明大势已去,不过或许他能够力挽狂澜。
“只怕就是他也救不了大明。”
“奴才们跪别娘娘!”
听到这砰砰的跪拜声,我才知道殿外应该还有几百人。
跪拜之后,他们决然而去……
他们没留下一个人跟着我,我知道我的希望彻底破灭了,他早已死了,他回不来了。
我提着一把剑跟着两个弟子也绝然而去……
万幸的是,我们仨在皇宫没有遇上什么阻力,通过暗道离开了皇宫。
唐门的几百个弟子在宫外迎接我,通天的火把照亮了整个天空。
等待我的不止是唐门弟子,还有东厂厂卫。
厂卫只是也有五百多人,比唐门弟子多得多。
双方对峙着,一触即发。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皇上有旨:不得伤害懿安皇后。”
这个声音传了十几次。
“杀……”
我冲了出去。
“慢……”
杀声嘎然而止。
“不得伤害皇后。保护皇后。一个不留。杀……”
我看到厂卫蜂拥而至,我便明白,我太鲁莽,这个一个不留会把我的唐门弟子全部送了。
一队厂卫冲着我而来,只是他们的刀垂着,有几个厂卫倒在我的剑下,只是即使这样他们也不还击。
他们无畏地散落在我周围,很快就形成一个包围圈,背对着我,他们被我杀了几个,很快旁边就有厂卫填充过来。
很快,我便下不了手,呆呆地站在那里。
到处都是冲杀声,到处都是鲜血飞溅,到处都是哀嚎声;双方旗鼓相当,倒下一批,冲上一批。
“罪过!罪过!”我就在鲜血铺满的地上,我抄录过经书,我也背诵过经书。我在忏悔,为我的罪过;我在诵经,为被我牵连的亡魂而诵。
这是自杀式的拼杀。
等到一切归于安静时,我张开了眼睛。
到处都是残肢碎肉,到处都是鲜血坑洼。
我的唐门弟子死的干净,东厂厂卫也尽数倒下,每一个活着。
旁边还站着一个。
“禀懿安皇后,知情者除了卑职外,已经尽数斩杀。”
“皇上有旨:懿安皇后一直都在皇宫。”
“微臣有罪,滥杀无辜,万死难赎……”
他毫不犹豫地拔出刀,朝着自己的脖子上一抹。
他杀死了我唐门几百弟子,他当死。
鲜血从他脖子上飚了出来,他的身体重重地倒在地上。
最后只剩下我一个。
皇上放了我,要人替代我坐在坤宁宫。
只是这代价太大了,几百厂卫和几百唐门弟子,所有知情者全部毙命。
我的脚步千钧重,我的心在炼狱中。
我知道,皇上不仅要我斩断与皇宫的联系,而且还要我从此离开唐门。
很快在江湖会传出:唐门门主遇难;在朝堂传出:建奴袭击皇宫,尽歼。
我的脚步太沉重了,我迈不开一步,我的心满是凄凉和悔恨。
我愿意死在谋杀中,而不愿看到这么多人为我而死。不管是唐门弟子,还是东厂厂卫,都不要为我而死。我才是罪人,才是当死之人。
一股冷风一吹,我打了一个寒颤,我知道,我该离开了,否则他们是白死了。
我要出宫,是应该付出代价的。既然不是我的生命,那就是我的罪。
我一生都会生活在这般阴影之中。
我知道,我只有一个地方可去,那就是远离尘世,远离红尘。在蓝色的天空下,在群山环抱中,在清凉的钟声环绕中,度过我的余生。
只是我却没能走到山底下,我便昏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