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他比我老
下人们摆好席面,便来请长公主入座。罗丞和沈明珠陪着长公主用膳。
席间,沈明珠只是侍立在旁,伺候李昭阳用膳,自己未敢入座动筷。
李昭阳随便吃了几口,便要茶漱口。她抱着踏雪寻梅坐在榻上休息,对沈明珠吩咐道:“明珠啊,你陪着你罗丞哥哥吃点。”
沈明珠福身应下,方与罗丞相对而坐。
罗丞记挂着离去的苏寒樱,草草吃了几口,也要落筷。
沈明珠似乎猜到罗丞心思,频频给他夹菜添酒,并左以温言柔语:“罗丞哥哥边关风霜刀剑三载,如今刚回来又要查越王殿下被刺一事,真是辛苦了。明珠没有什么能帮罗丞哥哥的,只希望罗丞哥哥能多吃点。”
罗丞不忍弗了沈明珠的情面,只好多坐了会。
吃完饭,李昭阳知道罗丞还有公事,也不强留,又让沈明珠送罗丞出去。
走在花园子里,罗丞略表感激:“沈姑娘,谢谢你刚才替我和寒樱解围。”
沈明珠听他这样称呼苏寒樱心里很是不舒服,但她还是柔柔笑道:“明珠还要向罗丞哥哥请罪,希望罗丞哥哥原谅明珠刚才的失礼之处。明珠只是想着,要是娘娘不罚苏姐姐,她两彼此之间定会生出龃龉。娘娘罚了姐姐,那证明这事就翻篇了。”
罗丞点头称是:“不错。所以我才要谢谢你刚才仗义执言!”
沈明珠朝着罗丞盈盈一拜:“罗丞哥哥言重了,能为罗丞哥哥分担微末之事,已是明珠的福气。”
罗丞对沈明珠的言行都觉无可挑剔,他想着,以后等沈氏进了门,好歹也可以辅佐着苏寒樱一些。
他扶起沈氏:“母亲那边就劳烦沈姑娘多陪陪了,我还有事,先失陪了。”
沈明珠娇羞的点点头,目送着罗丞走远。她摸着刚才罗丞手扶过得臂膀,内心狂喜不已。做妾又如何,能一生陪在这个男人身边,才是她最大的心愿。
苏寒樱,苏寒樱……她默念着这个抢了她先的名字——总有一天,罗丞哥哥身边,只能站着我一个人。
罗丞去了外书房与父亲谈事,谈到越王遇刺一事,罗汶慎重道:“外面都在传越王遇刺一事是周皇后和秦王李澈所为,这些谣言甚嚣尘上,已经到了皇上面前。今日,皇上大怒,特命刑部彻查这些谣言从何而来。阿丞,皇上特命你来彻查越王此事,是因为兹事体大,朝中无人敢接这个案子。你自己可要想好了,这个案子你到底要怎么查!”
罗丞道:“父亲。我是在想,爷爷失联,是否与此事有关。爷爷说有事要办,会不会就是去追查这青门的下落了。”
罗汶早就想到这一节了,他道:“我这几日也在猜测,那晚父亲虽然没有出手救越王,但林中那么大的动静,他不可能不知晓。或许他是追着那些逃命的刺客而去了。”
罗丞道:“青门在江湖上神出鬼没,爷爷在江湖中也有一些老朋友。只要他想查,肯定会有线索的。”
罗汶道:“话是这么说,但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测。如今,皇上将差事指给了你,朝中后宫各方势力都在等着你的结论。阿丞,你自己也要有打算啊!”
罗丞躬身道:“父亲放心,我已经着手开始调查了。有进展一定会给你汇报!”
罗汶摆摆手:“你给皇上汇报就行。”
“儿臣知道了,儿臣现行告退!”
罗丞退出外书房,朝尘香阁去。
只见主屋前围着一帮丫鬟婆子,苏寒樱和阿潇正在抢夺一个包袱。
苏寒樱:“阿潇,你再不松手。我要生气了!”
阿潇:“不放,谁家的主子奶奶天天撇下夫君跑去下房睡觉。”
苏寒樱:“你管我!”
阿潇:“我就要管。你这样什么时候才能生个小小少爷出来,你都十八了,老大不小了,再不生就生不出来了。”
苏寒樱:“放屁,要生也是罗丞生不出来。他比我老,好不!”
阿潇:“你懂事点行不,少爷那是生不出孩子吗?少爷要是想生,他一招手,一帮女的抢着钻他被窝。还有你的份!”
苏寒樱:“真的吗?那我要谢天谢地了,生孩子这种苦差事你就让你家少爷另请高明吧。”
阿潇:“我我……”
众人正在看得津津有味,谁都没注意到早就进了院子的罗丞。
罗丞听的一脸黑线,沉声打断还在拉锯的主仆二人:“你们到底在吵什么?有完没完!”
众人闻声,吓得纷纷让开路来。
苏寒樱和阿潇对视一眼,都自动的停了下来。
罗丞走到苏寒樱面前,还未发话。
袅袅便挤出来,抢先道:“少爷。阿潇擅自将少奶奶的东西搬到主屋,少奶奶要搬回去,阿潇竟然拦着不让。她以下犯上,不敬少奶奶。”
“哦!”又是分房这桩,罗丞脸色不善,步步逼近苏寒樱,“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我比你老,比你生不出孩子,生孩子是苦差事……”
苏寒樱放开手中与阿潇拉扯的包袱,心虚的干笑着:“不是……我没说,我说的是我,我老了,我……那个,都是我,不是你。呵呵……”
“是吗?”罗丞咬着后槽牙提醒着她,“我还没老到耳聋的地步,你刚才说的每一个字,小爷我都听得一清二楚,真真切切!”
苏寒樱眼见混不过去,干脆溜须拍马起来:“罗丞,我的意思是你年少成名,少年老成,不过你年纪确实不小了,该当爹了,我先预祝你和沈明珠姑娘早生贵子,就像那秋后的西瓜,一茬接一茬的生。”
“你给我闭嘴!”罗丞邪火一阵阵的往外冒,“苏寒樱,你给我说什么风凉话!”
“这不是风凉话,这都是我的肺腑之言啊!”苏寒樱自忖没有一句不真心的。
“你还狡辩!”罗丞被气的七窍生烟,“你要真心想祝福我和沈氏,为何要拿秋后的西瓜来打比方!”
“罗丞,”苏寒樱可怜的看着他,“秋后的西瓜,一茬接一茬啊!跟多子正好对应嘛,这多好的寓意啊!你不会连这句话都没听过吧!”
阿潇连连叹气摇头,面对苏寒樱如此冥顽不灵,她决定暂时放弃苏寒樱,站一回罗丞:“少奶奶,秋后的西瓜,虽然结的多,但一茬不如一茬,我怀疑你还是在骂少爷老,不然,将来的小小少爷怎会一茬不如一茬。”
“你——”苏寒樱差点没气死过去,“阿潇,你这是打算背叛我改投罗丞了吗?”
阿潇不睬她,而是向罗丞道:“少爷,阿潇恳请你为自己正名,不能让少奶奶这样质疑你的能力。”
阿潇如此当众背叛苏寒樱,袅袅差点乐坏了,她见机也在旁边插话道:“少爷。阿潇说的对,你不能这样任由少奶奶羞辱你,你应该禀告娘娘,让娘娘处置!”
“嗯嗯嗯。”罗丞赞赏的扫了阿潇一眼,淡淡的对众人道:“从今日起,阿潇就是尘香阁的掌事大丫头,园中所有下人都要听从她的吩咐。要是谁敢不听她的话,那就自谋出路去。”
这画风转的如此之快,众人皆愣神了。
阿潇忽然被提拔了,乐的眉开眼笑,不理众人反应,忙的向罗丞行礼:“阿潇谢过少爷,少爷放心,尘香阁里除了你和少奶奶,谁要是敢偷懒怠工,背后说主子坏话,阿潇一定回禀你和少奶奶。绝不会姑息!”
她特特得意的瞅了眼还在发傻的袅袅。
罗丞满意的点点头,抓住正准备开溜的苏寒樱:“跑什么,咱们的帐还没算清呢!”说着,他抓着苏寒樱,就进了主屋。
阿潇体贴的为他们把门关上,然后面朝一众下人,即刻就摆出了掌事丫头的架势,开始发号施令:“大家听好了,待会不管屋里发生什么声音,大家都不要好奇,不要在意。”她话刚落音,就只听屋里传出一阵噼里啪啦桌翻椅倒的声响。
又打起来了!
她见怪不怪的安抚着众人,“没事,没事。少爷和少奶奶正在活动筋骨,他们习武之人的事,咱们不予干涉!大家都去做自己的事情,那个花啊草啊的,多浇点水,鸟儿猪儿的,多刷刷毛……”
众人见此,知道阿潇掌权的局面已定,加之又畏惧罗丞刚才的话,谁也不敢反驳,都听话的各自领命做事去了。
唯独袅袅还傻傻的呆在当下,半晌还没缓过劲来。
阿潇朝双眼发直的她打了个响指,故作一副凶样:“袅袅,你敢不听我的话吗?你是不是忘记了刚才少爷说的话!”
袅袅忽然心酸的流下泪来,喃喃自语道:“我伺候少爷多年,一直仔仔细细,尽心尽力。如今少爷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跌跌撞撞的朝着柱子就要撞去,旁边几个做事的小丫鬟见状,赶忙上前来拦住她。
小丫鬟们劝道:“袅袅姐姐,你这是何必呢。”
阿潇却不屑的咂舌道:“哎呀呀!袅袅,少爷什么时候说要你了,又什么时候说不要你了。你这到底是什么章程,你戏咋那么多呢!”
袅袅被阿潇这么一奚落,恼羞成怒,瞬间跳了起来:“阿潇,你这个两面三刀,背主求荣的野丫头。你以为你能嚣张几时,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阿潇懒得与她争,不耐烦的挥手撵人:“知道了,你赶紧去把你家那些亲戚,什么孔雀啊白鹤啊野鸭的毛统统给我刷一遍,没刷完,不准吃饭!”
袅袅:“……”炸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