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城的城门戒备不算特别森严,只需要给看门人确认一下是否是逃窜的流犯就可以往前走。
一个头戴斗笠的少女,跟在一个男子后面,进了临城的门。
她抬头,看见满城的烟火气,嬉嬉闹闹的人群,叫卖声络绎不绝。临城建造了很多结构精美的高楼酒店,店上都围着一个个大红色的花球,绿色建设也完善得很好,一片一片的花园和推着小摊子的店家相映成趣。
总结一个词,就是热闹。
少女拿下斗笠,泪水也顺着眼角流了下来,终于,终于回来了,临城。滕园园瞬间泣不成声。
“小姐,你把斗笠戴上,城里都是老爷的人,被发现了就完了。”前面做过简单变装的小蛋忍不住回头提醒。
滕园园平复了一下心情,把斗笠戴了上去。
小蛋去给滕园园找落脚的住处,滕园园就在就近的酒店吃点东西,好好歇息。
这几天赶路,除了实在受不了会休息一下,几乎都埋头往前走着,脚早就酸麻得快没有知觉了,也没有好好吃什么东西,什么管饱吃什么,这样子坐下来点东西吃,好像已经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
滕园园点了一些自己以前爱吃的菜,坐着等待小蛋。酒店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会喜欢攀谈一些时事,她吃着菜,竖起了耳朵。
来这里听一点消息,也是自己的目的之一。
“听说了吗?大皇妃也怀孕了!”
“哎哟,那也比这四皇妃晚了一个月不是,这四皇妃是真的生猛,刚进皇宫就能有身孕,最早进宫的那些皇妃岂不是要羞愧死了。”
“要我说呀,这四皇子也是能耐,当初不是听说他还和滕家三小姐有一段感情吗?硬生生被拆散了,滕三小姐直接就自焚了,紧接着就可以娶妃生子,也太不是人了吧。”
“据说四皇妃长得不怎么样,哪有滕家三小姐漂亮和知书达理,四皇子怎么回事?”
“或许……是功夫好呢?”
“哈哈哈哈哈!”
“砰”一声,滕园园手里的碗掉了,店小二吓得赶紧过去收拾,滕园园慌张说:“没事没事,我手太滑了,没拿住,我赔你钱。”
滕园园给了钱,手还一直在抖,没想到,打听消息还能打听到自己身上,更没想到,四皇子李沧初,居然……和那个皇妃,有了孩子?
“小姐,我给你安排好了,往前走两百米的酒店,小一点,但安全,有自己人。怎么了小姐?”小蛋走了过来,看见一地碗的碎渣,还有呆若木鸡的小姐。
滕园园问:“小蛋,你又打听过临城的一些新消息吗?”
小蛋赶紧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跟你讲,不得了,待会安抚好你住处以后,我还要去皇宫跑一趟。”
“去皇宫干什么?”
“二小姐出事了,不是六皇子李沧柯被炸死了吗?小姐因为怜悯那六皇妃秦梓芳,被牵扯进去了,炸伤了,躺在床上呢。说前段时间是在滕府休息的,她自己又让人扶着回皇宫了,但还是不太能起得了身呢。”
“啊?六六姐姐受伤了?”她发现,果然是自己在偏远的地方,知道的太少了。
“二姐那么厉害呢,怎么还会受伤?”
小蛋解释:“爆炸啊,突然炸起来,跑都跑不掉,小姐那时候已经闻到硝烟味赶紧跑了,但是爆炸就一瞬间的事情,又有很多木头飞出来,所以给伤着了,据说挺严重的,我要去皇宫看看她,毕竟是救我一命的小姐。”
滕园园点点头,这件事她帮不上忙,想了想,又问:“你既然要去皇宫,能帮我一件事吗?”
“不会是要去见四皇子吧?”小蛋一副“您饶了我吧”的表情,“小姐,四皇子李沧初已经成婚了,而且……据说……”
“据说已经怀了孩子?”滕园园已经冷静下来了。
小蛋结合满地的碎渣,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安慰道:“是这么一回事,小姐你现在去找他,就有点,怎么说呢……不合适了,人家都成家了。”
“可是他,肯定是被皇帝逼的,不是剩余的皇子都娶妻了吗?肯定是没办法的事情,至于怀孕,说不定是这个女人使坏,陷害沧初的,沧初多单纯的一个男人……”滕园园还在不断地解释。
小蛋似乎想到了什么,说:“这样吧,我去看二小姐的时候,给你打听打听,好吗?”
“如果可以的话……”滕园园从怀里拿出一个香囊,“把这个香囊给他,里面有我给他写的信,拜托了。”
小蛋接过了香囊,左右为难地放好了。
中午吃过饭,小蛋就飞进了皇宫,顺着地图找到了九皇子殿,看到了令人有些不知道说什么的一幕。
只见滕六六躺在软榻上,背后垫了不少枕头,周围堆满了刚刚做好的点心,前面还有舞女给她跳舞助兴,而李沧聪就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默默看书。
滕六六饿了,只要喊一声,李沧聪就面无表情地拿起一块点心,喂到她嘴里。
乖乖,这是什么皇帝待遇?
小蛋走了进去,一向戒备心强的李沧聪也没有拔剑,看来是最近暗二部的人探望滕六六,他习惯了。
“小蛋?你怎么来了!园园呢?”滕六六看见小蛋,眼睛一亮。
小蛋跑到滕六六旁边,摸了摸她的脉象,看了一眼她受伤的腰部,穿着衣服也看不出什么,但是略显僵硬的姿势说明还没有太好。总的来说,还算康复得不错。
“这不是听说你受伤了,来看看你。三小姐跑出来了。”
这么说其实没头没尾的,滕六六并不知道滕园园去哪儿了,只是猜测估计是滕君锋把她找个地方藏了起来,不过自己妹妹肯定不会安安分分的,所以估计是会跑出来的,就也没多问。
小蛋倒是有很多思绪:“三小姐,听说四皇子成婚了,情绪不是稳定,赶了好久的路,硬要回来。”
滕六六点点头,说:“你不是喜欢滕园园吗?就不能憋着别说?这件事你告诉她,她肯定就跑出来了啊。”
“小姐让我问问四皇子的情况呢。”
滕六六抬眼回忆了一下,好像没什么不同,除了他媳妇的肚子涨得越来越大了以外。
旁边的李沧聪倒是补充:“我劝她放弃吧,李沧初和现在的皇妃过得挺好的,肚子有三个月了,滕园园毫无音讯以后,李沧初也终于从她的离去里走了出来,过上安稳日子了,这时候就别打扰人家了吧。”
滕六六觉得这对妹妹来说未免有点残忍,但李沧聪的话是不假,确实好像,这俩人日子过得还不错。
小蛋颓然地坐在滕六六旁边,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滕园园。
滕六六拿胳膊肘戳了戳他:“喂,你不是喜欢园园吗?”
“谁说我喜欢……”
“你以前不就一直夸滕园园好看又温柔,这些天相处下来,应该只好不坏吧?我妹妹除了有点目的性太强,没啥毛病的,李沧初现在,不是在给你机会吗?”
小蛋使劲摇头:“你在说什么啊小姐,滕家三小姐,和我不般配,老爷知道了要全城追杀我。”
“话倒也不是这么说,我爹并不喜欢把女儿嫁给富贵人家,除非他要利用我们。滕园园作为他的宝贝疙瘩,如果能让你这种能保护她的人和她在一起过安稳日子,他在送你们一些店铺田地,日子不要太好过,他肯定同意的。”
李沧聪微微抬头,看着自信满满的滕六六,心里笑道:这人嘴上和自己爹不对付,但是其实不是很熟悉自己的父亲吗?
小蛋似乎有点动摇,但还是摇了摇头:“小姐不喜欢我,我也没有办法啊。”
告别了滕六六,小蛋拿出了滕园园给的香囊,想打开看看到底写了什么,但觉得这样不好,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顺着滕园园的意思,先去看看四皇子李沧初。
还没到李沧初的宫殿里面,就在门口远远地看见了李沧初,李沧初扶着他的皇妃陈小池,两个人有说有笑,满目柔情。
小蛋长舒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开心还是难过,他飞走了,把香囊原封不动地还给了滕园园。
“这是什么意思?”晚上等到小蛋过来的滕园园非常不解。
“小姐,确实……四皇子和四皇妃感情很好,我没办法把这个香囊给他。”
“我不信!小蛋,你骗我!”滕园园哭了出来,“是不是你喜欢我,所以才这么骗我?”
小蛋嘲讽地笑了一下,哦,你知道我喜欢你呀。
“小姐,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带你去看看。”他特地打听了,两天后,李沧初会带着皇妃去附近的庙里为孩子祈福。
滕园园既害怕,又想知道,纠结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绝对不会承认,在她辛苦赶回来的那么些日子里,李沧初就真的和别人在一起了。
——
到了那天,城里淅淅沥沥开始下着小雨。滕园园买了一把油纸伞,换成了一身清爽的粉绿色的衣服,由于小蛋担心暴露身份,还是被迫戴上了面纱。
她早早地来到了庙里,向佛祖祈求:“佛祖啊,我是真的很喜欢李沧初,我希望一切流言都是假的,保佑我能和他在一起吧。”
佛祖的一根香断了,似乎在预言着什么。
“听说皇子和皇妃来这里拜菩萨呢?”
“走走走,去看看。”
听见旁边的骚动,滕园园跟着人群也往他们要拜的菩萨殿走。
殿外有侍卫围了一圈,防止有人去打扰皇子皇妃,滕园园来的比较早,算是前面两排,但李沧初已经进去了,她蹦蹦跳跳抬头看,也看不到个什么。
过了一会儿,只听到旁边人喊“出来了”,她赶紧抬头,看见的,却是让心碎一地的一幕。
李沧初正搀扶着他的皇妃陈小池,温柔地说着什么,说着说着,还把耳朵放到了陈小池的大肚子上,听胎动。
周围人都纷纷羡慕这和谐的感情,只有滕园园一个人,只想往后退。
“小姐,你看到了,我没骗你。”小蛋及时出现在滕园园身后,把她从人群里拽了出去。
滕园园嘴里念念有词,似乎还是放弃不了:“都是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怀了他的孩子,孩子是无辜的,所以他只是为了孩子,他还是爱我的。”
“小姐,清醒一点吧。”
“我不,如果孩子没了,他不就还是爱我了。”
“你说什么?”
滕园园抬头,似乎决定了什么:“如果孩子死了,他就还是爱我的。”是肯定的语气。
——
皇宫的升龙殿内,皇帝不情不愿地接见了自己的儿子,八皇子李沧飞。
李沧飞实在是没有办法了,看见皇帝连连请愿:“父皇,请帮帮儿臣,小凡已经失踪了太久了,也没有人来联系我,尸体都找不到,我真的快疯了。”
皇帝叹了口气,似乎不是很想管:“你做的事情,那么多,得罪了那么多人,谁能说得清是谁找你寻仇呢?朕还没有因为孙子跟你寻仇呢?”似乎皇帝已经知道了炸药就是李沧飞放的了。
李沧飞赶紧解释:“您孙子是二哥三哥派过去的刺客杀的,我冤枉!”
“没有刺客,你不是照炸不误吗?”皇帝冷笑了一下。
李沧飞开始磕头:“父皇,是儿臣的错,儿臣不该这么鲁莽地杀害兄弟,儿臣罪该万死!但是小凡……小凡她不知情的啊!她天真烂漫,什么都不懂,不该这样……”
“那秦梓芳和她的孩子,又做错什么了呢?”
李沧飞还是想辩解秦梓芳的死跟他关系不大,但已经乏力了,只是不断地磕头:“父皇,求求您给我一些线索吧?为什么您都不肯帮我寻找呢?”
“你觉得,是谁害得皇妃呢?”
李沧飞眼珠子骨碌一转,说:“我觉得是滕君锋。”
“为什么?”
“我害他女儿滕六六受伤了。”
皇帝大声笑起来:“哈哈哈哈,也算是他女儿吧。”皇帝至今不知道滕六六真的是滕君锋的女儿,也不是什么假冒的。
“但是不是他下的手。”皇帝说。
“那是谁?父皇!求求你给我一些线索吧!”
“我们不是有什么……宫廷神探吗?不然你问问她?”还是把问题抛给了滕六六。
李沧飞一脸迷茫,虽然自己害了她,但为了宋小凡,还是要找她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