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魏兆在书房商议了大半天,太子也没听懂个所以然。
“魏大人的意思是,开天坛未必有效果?”太子皱紧了眉头,心想着这钦天监莫不是在耍自己吧?没有结果为何还要这一过程。
魏兆一拱手,道:“确实未知是否有效,但是不得不做,就如同孩子需要教养,教养的结果不知好坏,但过程必不可少。”
说完还一脸的高深莫测,等着太子回话。
此刻太子是郁闷的,怎么想这个事情都不靠谱。
“那若是开天坛,什么时间合适呢?”
“明日午时三刻。”魏兆严肃道,“非这个时间不可。”
太子勃然大怒:“胡闹!你这是要孤在斩首死囚的时候祭祀上天吗?!”
魏兆见状只得跪下了:“臣不敢,只是太子有一事未明。”
“何事?”
“此次开坛,其实不是祭祀,而是求饶。”魏兆深深的拜了下去。
“荒唐。”太子气笑了,“如今父皇治理国家,太平盛世,百姓无疾苦,何来求饶一说?”
“臣不可泄露天机,只能说太子所知不过尔尔。”
“你!!”
魏兆见状,心中也是颇多无奈,如果有办法去解决,他也不愿走这一条路。
“还有一个法子,太子可以选。”
太子努力平息了自己的怒气:“你说。”
只见魏兆深吸了一口气:“老臣此生,愿为国家社稷死而后已。窥伺天机实为折寿,老臣阳寿无多,明日午时三刻将老臣推上断头台,将头颅火化后会有一骨珠,老臣毕生修为,太子愿收下,老臣便心安了。”
太子震惊道:“这……这要如何收?”
见魏兆神情不似作伪,哪有人用性命开玩笑的?要么是此事真的严重,要么这老头便疯了,可他神色清明,又哪里是疯癫之人呢?
自己这个太子,真的能放任臣下牺牲性命吗?
沉吟片刻,太子终是道:“明日午时三刻,本宫为你开这天坛,一应事物,你讲予本宫便是。”
这天夜里,太子的书房彻夜灯火通明。
药谷中,江依与江若匆匆打点好行囊,与凌江道了别。
“此番你二人下山,为师便要闭关。每五年开一次山下阵法,你们回不回来都可。”
江若道:“为何突然要换阵法,我们上山又不会带着尾巴。”
江依不明白师父与师兄的顾虑,只知道师父的话她不会违抗,便也不多问。
凌江摆摆手,什么也没解释,看了看时辰,刚好午时三刻,便催促二人尽快下山,甚至还推出掌力将二人送出一程。
江依看着师兄下山的路,不由笑道:“看来我之前上山,也是走了‘旁门左道’呢。”
想想当时把江若干净的衣服弄的脏乱不堪,甚至还有些怀念。
两人行至途中,眼见着土路消失,后面只能是江若带着江依破阵而出。好在阵法没有伤人意,只是障眼法,江依还是在这里感觉到了自己学艺不精。
正感叹着自己一时大意以后再练不了武功了,只听旁边杂草中窸窸窣窣一阵动静。
江依吓了一跳。打眼瞧着,不得了,草丛里趴着一个人。
江若一下子没拦住师妹,有些懊恼,怪不得师父非要他们午时三刻下山,怕是算准了会发生这事。
不管一旁的江若冷眼旁观,江依去给那人把了脉后一阵心疼:“这得是多大的毅力能坚持到现在呀。”
全身的刀伤,新伤压在旧伤上,长期的劳累,身体已然有了亏损。咦?竟是病入膏肓之人。
江依把人翻过来,一瞬间就被吸引住了,英俊的面庞如刀斧篆刻般棱角分明,虽然脏乱但是透着冷洌的气息。肤色不似师兄那般细腻洁白,也不像是自己曾见过的任何一个男人。他的皮肤仿佛是长期晒出的健康的肤色,但是一点都不显黑。
与江依不同,江若一看见这人的正脸,顿时就无奈了。
“阿奴……依依……”一时半会儿还真习惯不来,“眼见着就是个麻烦,我们就避开吧?”
可江依不认同:“医者仁心,师父既教给我医术,又怎能不去救死扶伤呢?”
江若撇撇嘴,心想,还不是看这小子顺眼你才管的?
可终究面上没显出来,这人又是师父安排的,肯定也是有用意,只好顺着师妹了。
原本昏迷的苏启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心生戒备,可悄悄眯着眼,却看到一个仿佛画中走出来的玉人。
想必这就是自己要找的妖精了,苏启想到自己来妖谷的目的,心下有些不落忍,但这也许就是命吧。自己不得不这样做。
他终于撑不住了,死死抓住了江依的手腕,就连昏过去,也不肯放开。
这边二人被拖住了没能准时下山,那边皇宫大内已经掀起了一片腥风血雨。
枫阳国的天坛就在皇宫门口,在宫门口铺放了数以千计的青瓷砖,一个圆台建在其中,周围有祭祀时呈上祭品的长桌摆成八卦的样子。
魏兆此刻已然脱下了朝服,虔诚的冲着东方跪拜。
太子在瞭望台上看着天坛四周乌泱的百姓,手心捏了一把汗。
祷告词冗长而又枯燥,两个时辰的吟唱,又暴露在阳光下,虽是冬日,魏兆脑门上也隐隐冒汗了。
太子招了招手,一个黑衣人从角落翻滚而出。
“看情况随机应变。”
“是。”
黑衣人领命出去,太子缓了一口气,无奈的望向天空。难道真如魏兆所言吗?
祷告词还没念完,突然之间狂风大作,天昏地暗,这是暴雨即将到来的信号。
魏兆浑身都在发抖,虽然早已看破红尘,但是还是会对未知有所惊惧。
一道天雷劈向天坛,众人吓得纷纷躲避开来,只见魏兆岿然不动,只是脸色苍白。
第二道雷落在了祭品桌上,正东方祭祀的活禽便死于非命。
魏兆心下哀叹,上天之怒不可平息,好歹也是有了指引。
他从怀中掏出了朱砂,用手指蘸取开始在天坛上就地写着什么。可还没完成,第三道天雷整整的劈在了他的头顶。
果然如他所说,太子抑制不住内心的悲戚,他在感念魏兆对枫阳子民的忠诚。
刚才的暗卫翻身上了瞭望台,只见他手里捧着的赫然是一颗骨珠。
不知为何,太子心下一震,还是听从了魏兆的话,忍着内心的不适,将骨珠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