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江若说死了也不会回药谷去。
若是知道方蕴对昭王有多重要,皇帝也不会就这么放心的让儿子上战场了。
人还是要有牵挂的好。
当初皇帝便是在战场一战成名,昭王有他的血脉,在边疆统帅三军,自然也不会差。
可昭王如今失了挚爱,如同行尸走肉,这世界于他便是牢笼。
战场无情,更何况是了无牵挂的昭王殿下。当司徒文靖战死的消息传到京城,又是数月。
“方承良这个畜生!”皇帝赤红着双眼,将案上的笔墨纸砚,各方奏折都挥到了地上。
数月前为了给昭王铺路,皇帝以雷霆之势降罪方、苏两府,没想到打狼不死,反被狼咬。
谁能想到权倾朝野的方丞相是杰越的奸细呢?
被罢免回乡的方承良,当真是回乡了,谁成想死了的方如杰并非独子?
皇帝懊恼万分,皇商在边疆之时,便得知有个叫做方如越的人,但是很少现于人前,如今想来,只怕是很久之前杰越就在枫阳安插了奸细。
皇后闻讯,在宫里昏了过去,皇帝心急如焚,却只能强撑着处理朝政。
如今的朝堂牵一发而动全身,方家暗中牵上了苏启,在军队中制造混乱假传军令导致司徒文靖死在了边疆。太子被贬,昭王战死,剩下的早早被封王的皇子也都蠢蠢欲动了起来。
江若和江依二人,在药谷接到消息,却无可奈何。
凌江不知为何,将山下的迷雾阵又加了四道锁,显而易见这就是为了困住师兄妹二人。
山上除了他们,还有枫阳的长公主司徒文君,和与凌江情谊渐浓的梁敏。
众人都对凌江的做法十分不解。他不仅封锁了山门,还没收了师兄妹二人卜卦的物件。
江若急火攻心,同凌江道:“您当初是救了昭王一命的!为何如今却眼睁睁看着他这般战死沙场呢?!”
“天命不可违!”凌江同样十分无奈,“看你如今同我发火的样子,便知若我无所作为,你定是要违抗师命的。”
“您曾经说过,当今的皇后娘娘,是天后,如今皇后独子战死沙场,这天下的指望又在哪里?!”
“娘娘可不止一子。”
“什么?”江若猛地转头,看到窗外翻飞的身影,长公主入谷不过一年有余,无论轻功还是药理已然在他与江依之上。
会是他想的那种结局吗?
宛若晴空霹雳,江若脑海中浮现的想法让他通体生寒。
如此说来,昭王的死,也仅仅是一个铺垫?
江若想起当初遇到江依时卜的卦相。怪不得,师父现在便将谷内戒严,原也是为着那一则卦相吧。
想通了各中关节,江若纵使再心痛,也无能为力,他不折腾了,消停了。
可梁敏不见了。
凌江拿着一封书信,娟秀的字迹表露着为国为民的心思,他叹了口气,依然是挂在嘴边的那句:“天命不可违啊。”
“师父!”
眼见着凌江飞身出谷,江若没有拦住,可迷雾重重,他们下不去不说,就算下去了,也没有再回来的把握。
三天三夜。凌江杳无音讯。
几人坐在院中,商议不定。江依自回来后一直沉默着,这次却首先站起身来:“我们下山。”
“如何下得?师父师娘都音讯全无,我都无法破阵,你们两个小姑娘家还能冲出去不成?”
长公主轻蔑地瞥了江若一眼:“破解之法昨日我就知道了,不好意思驳你的面子罢了。”
“你?!”江若气的抬手指着长公主,“别以为你长得好看我就不打你!”
“有种你动手试试!”好歹是司徒皇室的血脉,文君骨子里的血性是不会湮灭的。
话刚出口,姑娘的袖口一动,长鞭就甩了出来,直冲江若而去。
江若见过长公主练武的样子,心里知道是打不过她的,此刻为了面子也只能接了几招,可不过两个回合便败下阵来。
与凌江住的久了,习性也学了个十成十,长公主最后制敌的一招,便是一脚踹在了江若的屁股上。
“士可杀不可辱!”江若头回觉得如此窘迫,让一个姑娘踹了屁股!面子里子都没了!
“走,师姐,我带你下山。”长公主瞪了江若一眼,没搭理他,反而对江依态度软绵绵的。
眼见着两个姑娘就要出阵,江若也不顾面子了,若是这二位出了什么事,等师父回来定饶不了他。
长公主学艺极精,观察了这迷雾阵不过几日,破解之法便完美无缺,反倒是江若信不过她,次次作对,最后不得不低头。
江依看着二人又因为走哪个方向吵得面红耳赤,心里升起了一个奇异的想法。
下山因为迷雾重重,要绕很多路。不过三人最后也没能成功走到山下。
因为他们半路捡到了他们的师父。
凌江浑身是血,满是内伤地倒在了迷雾中。
“师父!”长公主最先看到了奄奄一息的凌江,远远地迈开步子就向他跑去。
江若一见大事不妙,一把揽过江依的腰身,带着人就运轻功追了过去。
江依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到了近前,看到浑身伤痕累累,衣衫破损的师父,心里也是一惊。
长公主给凌江把脉,片刻后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
江依心中便咯噔一下。长公主是天资极佳之人,她都觉得棘手,那只怕……
“外伤还好,可这中的毒,我实在是没有见过呀!”
长公主急的快哭了。
“什么毒?”江依也顾不得自己能不能救了,忙把了脉。
果然脉象凌乱,外伤很严重,她也只能想办法及时救助。细细探来,却觉得其中有些熟悉的感觉。
“这毒,这毒我见过!”绝处逢生,江依激动的快要哭出来了,“这是方蕴当初中的毒,我知道怎么解!”
“我五嫂嫂?可她不是因为这个毒逝世了吗?”长公主看着江依。
“都怪我。”江依泪眼朦胧,那般美好的女子,若不是因为她卜了卦,松了精神,“她死后我才知这毒如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