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公闻言一愣,慌张道:“明明是她听闻启儿中毒,一时情急突发疾病暴毙,你为何如此污蔑本国公?!”
这时周围百姓已经看出定国公府有问题了,方才还说婚事未成,暗示女神医不在府上,现在又将情况说的如此清楚,只怕是心虚吧。
十二扮成脚夫在人群中突然高声道:“不对啊!定国公不是跟中书令程大人定了儿女亲事么?”
“你胡说什么?!”定国公怒目圆睁,在人群中看了一圈,却没找到方才喊话的人,这才知道中计了。可叹为时已晚,人群中早就有程家的家仆在这围观,程大人听说了定国公府外热闹,特地派了人过来打探情况。
等定国公反应过来想喊人拦住的时候,人都已经跑没了。
“小子害我!”这让定国公的怒火一时压过了心慌,心绪不宁之下居然想出手伤人。
只见老国公两三步跳下台阶,双手成虎爪状就要抓向江若,速度之快丝毫不像迟暮将军。
江若见定国公如此,眉心一跳,一把抓过姚安向后一挡,以防其不慎受伤,这才迎头而上。江若身形轻盈,与老国公虎虎生风的一招一式不同,有些阴柔气,却轻松化解了种种招数。
定国公与其对手几个回合,渐渐落了下风。其实他早在一击不中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这是轻敌了,谁知江若的招式如此缠人,让定国公想停都停不下来。
就这样约莫一炷香的公府,江若看准了时机,受了老国公轻轻一掌,自行运功飞了出去,倒地不起。
周围百姓皆惊呼:“定国公打死人了!”
这让疆场拼刀枪的直肠子将军气了个绝倒,明明是他老人家受内伤严重,可百姓们不懂,见江若躺在那里,以为是受了多重的伤势,其实就是老国公想要停手又不得不接招的轻轻一挥。
姚安看江若倒地,忙扑了过去,痛哭道:“依儿,我们不该来啊,害你哥哥伤的这样重,这让我怎么对得起九泉之下的你啊!”
这下,周围人都哗然了,原来女神医是蓬莱山庄庄主的妹妹!从前人们只顾着治病,以为医馆与蓬莱山庄没有关系,自然也想不通江依为什么是蓬莱山庄的人。这下大家都明白了。
姚安的话说的很诛心,老国公本来就是看他文弱,所以是对着他旁边的江若出手,谁知姚安这话一出口,反而像是他挑软柿子,江若为了保护姚安被自己打伤。
江若见装的差不多了,悠悠转醒,一脸悲痛的神情看着天空:“依儿,哥哥对不住你。”
“快请郎中啊!”姚安仿佛不知道江若是装的,见他还活着,激动万分。一旁跟着的齐松打了个冷战,忙跑回去喊人,一边跑一边想,这俩公子是真的不能惹。
可怜五皇子并不知道今日有这么一出,他肯定是不能出面的,不然被皇帝知道定国公和姚安都是他的人那就得不偿失了,只好装聋作哑。
定国公也没想到去请昭王来主持公道,毕竟儿子病重,府里乱成一团,想做的事都泡汤了,所谓祸不单行,哪还有工夫管这些破事。
门外的人来得快,散的也快,就跟事先串通好了一般,这让定国公心有郁结,竟然就这么病倒了。
赵姨娘在这一出之后忙的是焦头烂额,两头都要伺候着。这时才想到府里还有个大夫人呢。
可那又能怎么样呢?孟兰不问世事,只顾着自己在小佛堂里吃斋念佛。赵姨娘只能一边咒骂其奸猾,一边揽了内院诸多脏活累活。
孟兰得知江依死了,尸体被两位哥哥接走,早就心明如镜了,她含着笑听着丫鬟说外头的“喜事”,胸中多年的怨气消散了大半。
算了算日子,程家也该来人了,这才整理了仪容,选了平时很少穿的衣裙,好好打扮了一番,打开了院门。
赵姨娘不懂管事,处理事情难免弄得鸡飞狗跳,院子里许多积年的老人都在怀念孟兰的为人处世,于是孟兰院门一开,从前的旧仆人就纷纷来投奔,孟兰也照单全收了。
专禅院的牌子被摘了下来,改成了“省身院”,依着孟兰的话说,是觉得多年不顾夫妻母子情分,如今顿悟,想要弥补。这让众人都感动不已。
赵姨娘听说孟兰出山,气的吐血。这爷俩一直是她在照料的,如今都快好的差不多了,孟兰出来抢了功。偏她名不正言不顺,十分的无可奈何。
江依假死前一晚在孟兰那呆了许久,俩人越说越投机。孟兰此刻捏着一包药粉,笑的灿烂。江依给她了一样好东西,这后半生都管够。
她把药粉混在爷俩的药膳里,喂两人服下。
于是二人醒来的时候,就只见孟兰边哭边笑地道:“谢谢菩萨,可算是都醒过来了。”
苏启许久不见孟氏,本来感情十分淡薄,如今长大思及年幼时的自己,觉得不懂事极了,如今看孟兰这幅样子,像是十分关心他,不禁心有触动。
老国公也是心怀愧疚,对孟氏年少真情,爱过,也怨过,如今看昔日爱人如此在乎自己,不由老怀安慰。
何况一旁的下人都添油加醋的说着孟兰的好话,讲着孟兰这阵子的辛苦以及赵姨娘的无能。
高下立见。
赵姨娘气的在房中砸了不少东西,却还是没能逃脱被冷落的命运。
定国公与苏启为这件事对孟兰更好了。不知道是不是孟兰多年求神拜佛的缘故,二人的身体恢复的很快,就算是觉得累了,同孟兰呆些时辰,喝点茶,也就恢复了精神。
这让他们对孟兰依赖起来。
江若那边倒是没有再闹腾过,仿佛是决定吃了这个哑巴亏,不想得罪他们,安分了不少时日。苏启却阴差阳错地不知道江依已经“病逝”了,只当她冷淡,也不想主动去寻她,其他人怕他难过,也不提这事。
这日,程大人却携女拜访。孟氏修剪花枝的手一抖,就这样不小心剪错了叶子,毁了这花型。
她不由得烦闷,决定打起精神好好对付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