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江帮助周新将尸体放了下来,他检查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周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这把扇子还送出来了祸事,要不忆江你把那扇子还给我吧,免得惹来杀身之祸。”
忆江握着扇子的手紧了几分,“周伯伯,乱世开启,忆江也想在乱世中有一席之地,那么这扇子就交给江儿保管吧。”
忆南也应声附和,“哥哥很厉害的,周伯伯你要相信哥哥。”
周新用沉默表示他的态度。他没有再要求收回扇子,给小辈一些机会历练也没什么不好的。
再加上刚刚那个黑衣人的出现,让他也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应该也被人发现了。
忆殇也没说话,乱世将启,若不能在乱世中有一席之地,那么等待着忆家的就只有走向衰弱乃至灭亡。
若只是凭借自己一人之力,定然无法改变任何事情。
这些年受过的伤累积在一起,早就让他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虽然目前他的职位依旧是卫国大将军,但是在战场上他早就有些力不从心。
眼下也只有靠忆江了。至于忆南…迟早是要被皇上赐婚的吧。
忆江忆南悄悄退下,走到房外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刚刚好严肃的样子。”忆南小声嘀咕着。
“乱世将至,父亲难免也会有些顾虑。父亲一直在朝中属于中立的势力,现在皇子们各自也有了一些势力了,父亲也定会卷入政治的漩涡,他发愁也是情理之中了。”
忆江没说太多,只是简单的将朝政介绍给了忆南。她知道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
忆南点了点头,她隐隐的感觉到最近的动荡。
她现在身为忆家嫡女也没什么能做的,也只能静静的等待着朝堂之上的变动。
本来她还想晚上给忆江一个惊喜,她也为哥哥准备了礼物,但是现在看来,忆江应该也是无心生辰,直接把他带到清月阁罢。
“哥,跟妹妹去趟清月阁。”她拉了忆江便走,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
忆江也就顺从的跟着她走。
好不容易到了清月阁,忆南继续拉着忆江往内室走。
“停停停,南儿,哥不能再进了。”忆江有些为难。
虽然忆南是他妹妹,还是一起出生的那种,但是贸然进入妹妹的闺房中也是不应该的。
“我们两个什么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进来吧没事。”忆南硬是拉着忆江走了进去。
忆南走到窗子下面的桌子旁边,打开抽屉,翻了翻,找出了一个小盒子。
“哥,送你的礼物。”忆南将盒子递了过去。
忆江有些好笑,“南儿,送哥哥的礼物就这么随便翻翻找出来呀。”他打趣道,同时也打量了一下手里的小盒子。
盒子上面画着很精致的荷花图案,闻起来还有一种别样的香味,怕又是这丫头自己配制的什么药吧。随即忆江笑了笑,将盒子揣进了怀里。
“这可是你妹妹我我亲手调制的!”忆南偏过头去,一副傲娇的样子,“这是自制的金陵散,治疗跌打损伤的,特别好使,之前我也用过。”
忆江不去管什么好用不好用,他听到的是之前她也用过。
“你用它做什么,什么时候受的伤?”一句话,戳中了忆南的软肋。
“嘿嘿,我…我就是之前练剑的一点小伤,没什么大事啦。”忆南云淡风轻的解释。
“本小姐要赶人了,这药你收好,我觉得还蛮有用的。怜云,送大少爷走。”她高声喊道。
怜云应声走了进来,忆江无奈也只好跟着怜云走了出去,离开内室之前回头看了一眼发呆的忆南,无声的叹了一口气,离开了。
忆南跌坐在床上,终于走了终于走了。
她前些天受伤的事情连怜云都不知道,这么一不小心,竟然让忆江知道了。
前些日子她偷偷溜出忆府,在街上看见几个男人将一个姑娘围在了中间,她立即出手与那几个男人相斗,虽然忆南的剑术很好,但是实战起来总归是缺乏经验,寡不敌众,最终自己受了伤。
万幸的是那几个男人也都跑掉了,她也没与那姑娘说话,也跑掉了。
这件事一直是她心头上的一个结,总觉得事情并不像自己看到的这么简单,不过,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以后再不多事了便是,反正戴着面纱他们也不会知道本小姐是谁。
当夜无事。
第二日,忆南早早的便起来练剑。听着父亲周伯伯哥哥所说的乱世,她觉得自己也是时候需要提高自己实战的水平了。
早早的,她便拍响了忆殇手下第一猛将廉明的大门。
廉明也不是一个懈怠的人,他若懈怠,忆殇的副将早便不是他。
忆南敲门的时候,他已然在院内练剑。听到声音,他有些诧异,这么早将军来找所为何事?
但当他打开门后,更是吃了一惊,门口竟然是大小姐。
“末将见过大小姐,不知大小姐前来所为何事?”廉明恭敬地问道。
“陪本小姐练剑。”忆南走进廉明的院子,毫不客气地说道。
廉明不知道大小姐会剑术,以为是昨日与凌王爷比剑输掉了,受到了打击。
他昨日虽没参加宴会,但是对发生的事情还是略听说了一二。
“大小姐想怎么练呢。”廉明不知道从何教起,也不知道怎么与大小姐练,真的是怕一不小心伤到了大小姐。
“剑术什么的本小姐还是略知一些,只需要你每天跟我打就好了。”忆南嘴角扬起了奸计得逞的笑容,“那就来吧。”
忆南率先冲了上去,她心知打不过廉明,先下手为强。
廉明这么久的作战经验也不是闹着玩的,抬起手随随便便就接下了忆南迎面而来的剑,随即反手一剑又甩向了忆南。
这么快的速度忆南根本反应不过来,只得堪堪的接下,离开了原来站立的地方。
这速度,这力度,都是自己远远比不上的啊。
“行了行了,我输了,打不过你。能不能不要下这么重的手!”忆南认输,打不过还不认输就是傻子,这不是等着受伤呢。
“大小姐,在末将看来,虽然你掌握了剑术,但是并没有真正领悟它,等你真正领悟了再来与末将打吧。否则连一招都过不了。”廉明诚恳的道出了忆南的问题。
领悟,领悟。忆南若有所思。
“行吧,那本小姐先走了。”她拿着剑又离开了廉明的住处,一路上一直想着如何去领悟那折磨人的剑法。
刚过午时。
“圣旨到!”
忆殇忆夫人忆江忆南连忙出来领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咨有忆府嫡长女忆南,刚过及笄之年,特将其许配给五皇子云王爷,择日成婚,钦此。”
听了圣旨后,没有人站起来,都呆呆的跪在地上。
“还不起来领旨。”梁公公皱了皱眉头。
忆南艰难的站起身来,双手接过那圣旨,“臣女领旨。”
为什么,为什么,她已经很努力的去控制那眼泪了。
为什么,为什么,它还是那么不争气的滴了下来。
滴到了圣旨上,落到了地上。她已经听不见梁公公说的话,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大概也就是那些祝福的话罢。
祝福?本小姐不需要任何人的祝福!她拿了圣旨,跌跌撞撞的往清月阁走去。
“小姐小姐。”有人在叫自己吗?大抵是没有,她只管大步大步的向前走去,留给忆殇忆夫人的,只有那悲伤的背影。
“妹妹。”忆江喊了一声待要追上去,被忆夫人拦了下来。
“罢了,让她自己冷静一会儿吧。这是皇上亲自赐婚,我们也都无力反驳。唉…可怜了我的女儿。”忆夫人说着,眼泪也慢慢的流了下来。
忆江也没有办法,只能看着忆南失魂落魄的背影渐渐远去。
忆南失了魂般走进了清月阁,坐在了桌子旁,打开圣旨,不不不,这不是真的,一定是梁公公在开玩笑呢。
可当她看到那圣旨上明晃晃印着的荣皇专属的徽章,再多的解释此时也显得那么无力苍白。不要再骗自己了,一切都已成定局。
忆南擦干了流了一路的眼泪,闭上了眼睛。如果说原本忆南的眼中充满了天真活泼,那么再次睁开眼睛,她的眼里只剩下了绝望。
云王爷,那是谁?自己连见都没有见过。也许昨天那人也来参加了自己的及笄宴会,但是自己从未注意到那样一个人。
也就是在昨日啊,自己刚刚对陆家的公子一见钟情,今日,自己便得知被赐婚给了什么王爷。
真是天意弄人啊,本不希望父亲卷入朝堂上的事情,没想到,皇帝的一个旨意,就让父亲归属了云王一派,说到底,不都是因为自己,不如自杀,也好不让忆家卷入皇室之争。
忆南的手刚刚碰到墙上挂的剑,怜云便风一般的扑了进来。
她太了解大小姐了,甚至了解她超过了解自己。
她早就算准了大小姐会有轻生的念头,一直在门外盯着,没想到,大小姐真的会这样选择。
“大小姐!你醒一醒啊,别这样对自己。难道说,你自杀了之后就不会再有其他的事情了吗?不会的,别傻了。忆家已经被卷进去了,怎么样都脱不了身的。不如,接近那个王爷,了解他,再决定是帮助他还是毁了他,这难道不是更好的选择吗?”怜云带着哭腔大声说道。
忆南原本要拿剑的手垂了下来,墙上挂着的剑随着也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仿佛是她的心也随之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