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嫣昏了三日,这三日府中出奇安静林康林青也不闹了,每天只是默默地上学堂又静静的回来。雪曼白天看完书便去守着姐姐,但每天晚上却都会在梦中哭喊:“姐姐,你若不醒,我也不活了。”
终于,雪嫣睁开了眼睛。
“孩子你没事吧。”
“大姐姐没事吧。”
府中所有女人都很松了口气。
“娘亲,姨娘,妹妹我没事…”雪嫣虚弱道,说罢又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是下午,雪嫣梦中隐隐听到有人低声啜泣,方一睁眼却见那人眼睛肿的像桃一样,再一看那人不是他人正是雪曼。
“雪曼我没事…”雪嫣忙安抚妹妹。
雪曼气塞喉堵,呜咽难言,好半天才道:“姐,你可算醒了。”
“你别哭了,我现在可以跑给你看。”雪嫣用手拭去妹妹的泪水。
“别动,先喝下药,我热了好多遍。”雪曼拿起桌上的药汤喂姐姐喝。
“我自己。”雪嫣心中感动,险些落下泪。自己端起碗,忍着苦喝着,雪曼摸摸姐姐的发丝很是心疼。喝完药把碗放下正想与妹妹说话。
“三小姐,夫人来了。”门前丫鬟道。
雪曼一听母亲来了,转身欲从后门离去。却不想被姐姐拉住:“怎么了,还怕起娘亲不成。”
雪曼急得直跺脚:“你快看我的眼睛,母亲看到又要担心了,我从后门走,去敷敷眼睛,一会再来看你。”说着急匆匆打开后门走了。
“雪嫣,你醒了?”雪曼前脚刚走,昙香便抱了雪岚进来。
“大姐姐,你醒了,三姐呢?”雪岚从母亲怀中下来凑到雪嫣身边,“姐姐,娘给我的蜜糖,我没舍得吃,给你吧。”雪岚从袖中拿出几块蜜糖。
“雪曼呢,她上午中午不是一直守在这吗?”昙香没见雪曼有些奇怪。
“曼儿说怕您看到她的眼睛担心,去敷眼睛了。”雪嫣笑笑。
“这孩子。嫣儿想吃什么?”昙香上前摸摸女儿。
“娘,我想吃桂花糕。”雪嫣道。
“好,我去小厨房拿。”雪岚说着推开门。
“岚儿,别摔了。”雪嫣对妹妹道。
“娘亲对不起害你们担心了。”雪嫣眼眶湿了。
“没事,傻孩子我们之间有什么对不起的,所谓亲情就是这样的。”昙香理理女儿的乌发。
“姐姐,桂花糕。”雪岚一会儿进来了,拿了一盘桂花糕。
“岚儿谢谢你。”雪嫣拿起一块桂花糕,香香的、清凉的桂花糕把雪嫣嘴中的苦涩一扫而空。
“娘亲,雪岚你们也吃。”吃了一块雪嫣把桂花糕递给母亲妹妹。
“娘不饿,你和妹妹吃吧。”
“我不馋。”雪岚道。
“你怎么可能不馋,拿着。”雪嫣拿起一块放到妹妹手中。
“雪岚你实话告诉姐姐,二哥三哥这几天有没有欺负你们。”雪嫣吃了些东西有了点力气,靠到床头道。
“没有。”雪岚摇摇头,“哥哥很安静。”
“真的?娘亲是真的吗?”雪嫣一惊,她本以为她昏睡这几天哥哥不得上天了。
“真的没闹,你才刚醒就担心这担心那,对身子不好。”昙香心疼道。
“我身为长女,就是操心的命。”雪嫣无奈耸耸肩。
“什么操心的命,是你自己太爱管你哥哥妹妹。”昙香笑笑。
“那雪岚有没有哭闹?”雪嫣又看向雪岚。
“没有,我很乖,娘亲和三姐照顾你的时候我自己玩。”雪岚道。
“对,雪岚特别乖,像一下子长大了。”昙香道。
“好,好乖就好。”雪嫣摸摸妹妹。
“大姐姐。”正说着雪曼进来了。
“你敷完眼睛了。”昙香笑着问二女儿。
“这,嗯,姐姐你怎么告诉娘亲了。”雪曼有些尴尬。
“雪曼快过来这里有你最爱的桂花糕。”雪嫣叫妹妹过来。
“姐姐你吃,娘,雪岚你们吃我看看就行。”雪曼道。
“别推了,快吃,乖。”雪嫣把一块桂花糕塞到妹妹嘴里。
“雪曼哥哥真的没有再闹你们?”雪嫣又问雪曼。
“嗯,这三天挺和平的。”雪曼道。
“唉,那就好。”雪嫣道。
“雪嫣啊,你说你这放心了吧。”昙香道。
“恩。”
聊了一会儿看雪嫣有些犯困,昙香帮她掩了掩被角便带了两个妹妹出去了。
雪曼回到屋中练起了写文,写了一会儿,听到有人敲门,丫鬟通报是雪曼的同胞哥哥林康来了。
“怎么?二哥,这次咋不直接破门而入了呢?”雪曼继续写着文。
“雪曼你写什么呢?”林康好奇。
“你看吧。”雪曼把纸给哥哥。
“哇,这么好,雪曼你怎么这么爱学习?”林康道。
“学习好玩。”雪曼道。
“这有点心,你吃吧。哥哥,我知道你想来问大姐,她刚睡了,等她醒了咱们再去看她。”雪曼让丫鬟端来点心,这是中午自己吃不下饭时母亲让厨房做的,而刚吃了桂花糕现在也不饿。
“哇,有云片糕。”林康看起来真饿了,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几下就吃完了。
雪曼拿起床上的刺绣绣了起来,这是这三日雪曼晚上哭醒时用来平复心情的。
“你又在绣什么。”林康道。
“给小妹妹的衣服。”雪曼说着剪下最后一点丝线。
“妹妹,你说你和雪嫣刺绣这么好,读书还这么好,还不用考试,怎么好事全让你们沾去了。”林康道。
“谁叫你贪玩不好好读书,说吧是不是想让我向娘亲求情你明年不考院试。哥,我告诉你这个事我也没办法,不过你可以院试来个名落孙山,以后也不用考了就享清福吧。”雪曼笑道。
“对啊,我可以考倒数第一,以后就再也不用考了,雪曼你这么聪明还不去考试,真是可惜。”林康假装叹息道。
“哥哥我能不想考吗,问题是我是女孩没法考啊。”雪曼叹道。
“对了,你看看我的文章,今天先生一读所有小孩都笑了。”林康说着从书包里拿出文章。
雪曼才看一眼就笑了,先不说有没有章法语言美不美,单看字便看的人眼花缭乱(字太难看了)而且错字连篇,简单一看内容文词不通,估计雪岚的写作水平都比他高。
“哥哥,或许你不是文的料,但我看你武不错,你可以跟爹爹商量商量去习武,将来考武举做武官。”雪曼还算委婉道。
“这不错,只是什么是武举?”林康道,林康的问题再次把雪曼逗笑了,雪曼道:“唐代女皇武则天发明的,哥你这几年学怎么上的。”
“那,有武举肯定就有文举了。”林康道。
“那叫科举。”雪曼无语。
“行行行,科举科举。”
第一次兄妹俩相处地这么融洽。
太阳渐渐去亲吻夕山,天边出现了一道道彩霞,外面传晚膳,但兄妹俩不想出去,丫鬟便端了进来。
兄妹俩刚用完膳,雪嫣丫鬟便过来传雪嫣醒了,兄妹俩便净了手,到厨房端了饭找雪嫣去了。
雪嫣散着长发,靠在床头,颇有“病西施”之韵味。看到哥哥妹妹来了莞尔一笑,如往日一般,似春日微风,似秋日流水,又诧异地看着哥哥妹妹:“你俩一起来的?没打架?”
“嗯,姐你不用担心了,雪曼大了不会和哥哥发生争执了,发生了也会自己解决了。”雪曼柔柔一笑道。
“那就好,我本还不信,但看见你俩不信也得信了,我终于可以放心松口气了。”雪嫣抬手摸摸妹妹的头,她再怎么长女也只有八岁啊。
“我也终于松口气了,你终于醒了…害我哭了三天…”雪曼道。
“对不起啊,现在我醒了,你完全不用担心了。”雪嫣道。
“哥,你学习咋样了?”雪嫣又看向哥哥。
“老样子,本人决定考武举不考什么什么举来着。”林康道。
“科举,姐姐光说话了忘给你饭了,快吃吧。”雪曼把饭递给姐姐。
“雪曼你告诉哥哥有武举了。”雪嫣笑道。
“嗯。”
三兄妹难得可以聊起来。
因着雪嫣睡了三日,今天终于醒了,林府上下都在欢庆,用过晚膳林府老小全进来了,最滑稽的是林沐林正两兄妹,听他们父亲说雪嫣醒了并即过来向雪嫣道歉。
雪嫣笑笑,对姐姐说:“没事,不怪你,姐姐。我还要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林正道:“沐儿,你这下放心了吧,哭了三天,今晚别哭了啊。”
“……”林沐无言以对。
因着雪嫣大病初愈,身子还十分虚弱,众人说了会话便散了,可雪嫣一定要留下雪曼陪她,昙香本不同意,奈何姊妹俩一条心,一起求母亲,昙香没有办法,只得依了她们,姊妹俩高兴地击掌,昙香临走前又不放心地叮嘱二女儿:“你今晚不是来玩的,可别吵着你姐姐休息啊,若你姐姐明天有些许不是我可找你算账。”
“放心吧,娘亲。”雪曼道。
昙香想:雪曼这孩子平日少言寡语的,怎么对她姐姐就有这么多话啊。不过叮嘱她们半天也是徒劳,她俩至少聊大半夜。
而雪嫣雪曼果不负重望,躲在被子里轻声聊了大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