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溅罗裙
不日后便是封妃大典。
“褚相长女封贤妃,居四妃之首,掌六宫事宜。褚相次女封德妃。尚书府庶女梅天澜封淑妃。户部侍郎嫡女张冰雨封良妃。即日进宫,不得有误。”
京城大街,十里红妆。
褚黛画只带了锦蕴锦絮两人进宫。褚黛画盖着红盖头,犹如木偶一般在宫中嬷嬷的牵引下,一步步走向花轿。
听着耳边的奏乐声和恭贺声,她忽然想到,也许自己以后的生活都要在那个牢笼里度过了。顶着自己并不喜欢的身份,看不到自己喜欢的人,这或许就是她的一辈子吧!
周遭百姓的欢呼雀跃,恍惚间褚黛画竟然听到一声“染画”。那是一个男子的声音,褚黛画明显感到花轿停了下来,却是听到褚染画急切的声音。“沈郎,沈郎,是你吗?你来了……”
她此刻看不到眼前的事物,但她已经笃定那个人就是沈流年了,“沈郎,你真的来了!真的是你!我……我……真是太高兴了,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愿意见我了呢。”
“是我,染画,你为什么要入宫啊?不是说好的等你及笄后我来娶你吗?我和褚丞相说过了啊!”沈流年拦在花轿前,不顾家丁的劝阻,执意说道。
虽然接近褚家女儿不是他的本意可他是真的喜欢褚染画啊!自他父亲要他同褚家攀上关系,自他第一次见到褚染画,他甚至想,娶她或许也不差。
他没想到她会这么毫无征兆进宫,这条路上,他想送一送她。可他还是没忍住想问清楚缘由,前段时间的传言他也略有耳闻,他不知道她入宫为妃究竟是天意还是人为?
他死死盯着花轿,没注意到旁边皇宫嬷嬷铁青的脸色。“大胆!宫里娘娘你也敢拦?”
沈流年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倒是褚染画的声音从花轿中传来。“嬷嬷,麻烦你让我同沈……同他再说最后一句话。”
“德妃娘娘还是把话说清楚为好。”嬷嬷后退了一步,沈流年借机向前走了两步靠近花轿一些。
他本以为褚染画至少会说些令他保重的话,可是褚染画只是冷漠地说道:“沈郎,你也看到了,今日之事没有丝毫改变的余地,我们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不管爹爹曾经答应过你什么,现在都不算数了。”
没有改变的余地……是啊,皇帝的女人,的确是没有改变的余地。他曾真心实意地想要娶她,往日誓言历历在目,她也只当作一句戏言吗?
“呵,果然如此,我早该猜到的。”他喃喃自语,花轿已经越走越远了,喜乐重新响起,一片欢声笑语中褚染画听到沈流年喑哑的声音:“微臣恭送娘娘!”
“沈郎,对不起……”自那次娘亲不愿我出佛堂,我就明白我们是不会在一起的,爹爹他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现在我入了宫,你也可以再娶别人,这样的结果也不错。也许我做不到那样相夫教子地活一辈子。
沈流年看着褚染画的花轿一点点地远去,最终消失在眼前。而后他失魂落魄地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个个喜庆的大红灯笼挂在枝头如今他只觉得格外刺眼。
“咦?这不是沈家少爷吗?怎么在这红锦院门口儿?不进来瞧瞧吗?”一绿衣公子拉着沈流年往红锦院走去。
“李兄?你怎么在这儿啊?还有,你拉着我去哪儿?”沈流年疑惑地问道。“我就知道褚二姑娘入宫,你小子得这样魂不守舍的。来进来喝点酒儿,借酒消愁嘛!”绿衣公子笑着说道。
沈流年本不愿进去的,但心里确实难受,转念想想今朝有酒今朝醉,这样似乎也不错。
红锦院二楼,雅间。
“沈少爷呀,我早说过褚二姑娘对你无意,如今她入了宫你也该死心了。喝酒,喝酒!”绿衣公子给沈流年倒满一杯酒。
自进门起,沈流年一直面无表情,当绿衣公子提起褚染画时,沈流年眉头一皱,似是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李兄,不说这些了,喝酒,喝酒!”
半醉半醒间好像看到了一女子,身姿丰盈,步伐轻盈,头上饰品叮铃作响,穿着品红色露肩长裙,外面罩着一层薄纱若隐若现。那个女人的脸竟和褚染画一模一样。“沈少爷,姽婳来给您唱首曲子解解乏吧!”
“染画……”沈流年不由自主地揽过姽婳的身子靠在自己肩上。“染画……你今天好美!”
“沈少爷,姽婳一直都很美啊!”姽婳轻轻柔柔地说道,薄纱不经意间拂过沈流年的脸庞。
“染画,可是你不是走了吗?你成了皇上的妃子了……”沈流年闭着眼睛呢喃道。
姽婳整个人都窝在沈流年怀里。“少爷,你喝醉了,姽婳就在你身边啊!姽婳不会走的。”
“你真的不会走吗?”沈流年还是不相信。
“不会,姽婳会一直陪着少爷的,直到我死。”姽婳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斩钉截铁地说道。
“嗯,不走,你不走……你会永远陪着我的是么?”沈流年偏过头看向姽婳,又重复了一遍。“你会永远陪着我么?”
姽婳抬眸注视着沈流年,这个男人看她的眼神没有一丝温度。她还是做了另一个人的替代品吗?可那又怎样?能陪在他身边的只有自己而已。“会的,姽婳不会主动离开的,除非您不要我了。”
“我怎么会不要你呢?你是我的染画啊!”他吻上她的额头,“我们会在一起直到永远的。”
姽婳白皙的手指拨弄着自己头上的珠钗,“当然会的。少爷您知道吗?您这样说姽婳好开心啊!”
“染画,你说的对,那支簪子已经说明了一切,你或许从未在乎过我吧?”
姽婳听到沈流年的叹息只是更加用力地抱住他,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没有言语。
绿衣公子见状微微勾起嘴角,放下酒杯,识趣地离开了这间屋子。
沈流年始终没有看到姽婳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一人大醉不醒,一人心如刀绞,两个有情人还是没能长相厮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