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妾名晋凉歌
天顺二十八年,六月十五,仅离皇帝寿宴、太子之事过去八天,本应是月圆花好之夜,却是阴云漫天。
今日天色波云诡异,象征着帝都将发生一场腥风血雨。
帝都风云将变,大事将起。
早朝之时,皇帝与祁月使者达成意见,事情一旦查出,不论是谁,都会交出与郑淳晚勾结之人。
太子恐怕要不保了!
皇后听完此话,刚要出门,便被一众侍卫拦住,关在宫中,意思是:皇后被禁了!
太子听到这些,颓然坐下,据说口中自言自语:“父皇真的是要杀我!”
左丞相回到家中,谢绝一切宾客。
安梓初的棋局还是那般让人难以捉摸,复杂得很,晋歌不懂棋,却看得出来,白子已经快把黑子全部包围了。
安梓初今天似乎兴致很好,玩得不亦乐乎,可是干嘛把自己叫来当电线杆子杵在这儿啊?
还一大清早的,把人从睡梦中叫起来,端茶送水还不需要自己,就让自己往那儿一站,自己也没惹到他啊,他这是发什么疯啊?
“你说,黑子可能逃出来?”安梓初问道。这是这一大早上,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她感激涕零!
哪能出来了?晋歌腹诈。
“应该不能吧,妾身不太懂棋。”
“其实,黑子可以逃出来。”安梓初语气肯定。
晋歌疑惑,继而说道:“除非白子有意放黑子。”
说完,倏地看他,“殿,殿下?”
安梓初轻笑,手中的白子扔到棋盒里,“放心,白子没那么好心,只是白子还是要小心一些为好。”
晋歌似懂非懂,安梓初叫黑决进来,“老五也该好了。”
“是!”
这……安梓初又在耍什么阴谋?五皇子什么时候不好,偏偏这个时候好?
“今晚你去太子府,舒云的命就交给你了,随你怎么处置,黑决会跟着你。”
晋歌有些怔愣,他似乎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听到了没有?”许久没有听到她回答,安梓初有些烦躁。
收回看他的目光,点点头,“知道了。”
“下去吧。”
黑决的办事效率很快,不到一个时辰,宫中就传来消息:五皇子醒了!
据说儿子醒来深情呼唤:“父皇,父皇。”
老爹老泪纵横,“老五你终于醒了!”
儿子不愧是贤王,“父皇,我相信不是大哥下的毒,你不要责怪他。”
老爹立即感慨:“他要有你这胸襟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可这些传到太子耳中,不知怎的就变成了:皇帝要废太子,改立五皇子为储君。
当晚月中之时,阴云遮住月亮,播洒的月光也全部被掩住,漫天的黑,没了尽头。
太子带着自己的侍卫硬闯出东宫,外面左丞相带着城外的军队进入东宫,救出太子,皇上命令辰王带军压制,还派出了皇家御用军队骁云骑,两方于东宫前对峙。
“大哥,你怎么可以这么糊涂?”
太子已穿上兵甲,看来这一场仗必不可免了。
“老三,父皇不会放过我,难道我还要坐着等死吗?”太子有些激动,明明害怕,却要拼死一搏。
“大哥,父皇没有想过废了你,只是说待真相查明将人给祁月处置,但事情真相并没有查出,并不是你啊。”
这话看似在安慰太子,实是在太子谋反上加了一剂猛药,父皇没有想废你,但如果真相就是你,那么父皇会毫不犹豫将你推出去,甚至杀了你。而真相,就掌握在父皇手里,父皇让你死,你就不能活。
太子怒道:“那个老不死的,究竟想怎样?我不会退步的,我要当皇帝,我要夺大位,谁也不要拦着我。”
这句话,终于说出来了,安梓初眼中一丝精光闪过,嘴角微微划起一个弧度,对太子的反应非常满意。如此大逆不道,必死无疑,更何况,你根本不是父皇的亲生儿子。
早在日间黑决便偷偷带着晋歌潜进太子府,知道今天晚上必有大事发生,晚了就进不来东宫了,杀舒云就不会容易了。
皇帝派来监视太子的侍卫全部死了,而太子的侍卫跟着太子出了东宫,如今,东宫里处处都是尸体。
晋歌一袭黑色斗篷,微微低着头,看着尸体,胃里有翻江倒海之势,黑决快速将她拉走,来到一间房门前。
东宫外面是男人的世界,男人的争斗,而现在,她要这门里女人的命。
东宫外乱作一团,奇怪的是东宫里寂静得很,恐怕太子早已将她们送走了吧,只是这房里的女人为何不逃?难道为了遵守和安梓初的承诺吗?
轻轻敲了门,门中的女子坐于案前,闭着眼睛,听到声音,微微笑了。
轻轻推开门,外面漆黑一片,但却可以看到东宫外的火光,两军对垒,恐怕他凶多吉少吧。
“你是……”
“妾名晋凉歌!”
“哈哈哈!我本以为你是无忧仙子,没想到是我的夺命煞女!”
舒云想起来她是辰王宠妾,那日她救了嫣然。
不对!她叫晋凉歌?那嫣然和她是亲姐妹,当时怎会没有认出嫣然呢?
黑决在门外守着,两个女人在房中,晋歌站到窗边,将帽子放下,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舒云看到她的脸上有一条长疤,有些震惊,她虽然很美,但要除了那条疤,男人都是肤浅的,辰王竟然还那么宠她,甚至为了她查嫣然的所在,并且放过太子府一众人等。
看来,她与辰王都是与众不同的人啊!
舒云心中存疑,便问了出来,“你是晋凉歌,那……那日,嫣然……”
话未说完,晋歌轻轻侧头,舒云一笑,“罢了,罢了,将死之人,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你倒是看得通透。”
“你不是一个一般的女子,说不定以后那高处的位置会……算了,就把这话当做将死之人的戏言吧。”
“我会的。”
毒酒是黑决放在案上的,舒云缓缓端起毒酒。
“等一下,我有事要问你。”
舒云放下酒杯,晋歌问道:“那日是你故意将我姐姐放出来的吗?”
舒云回道:“我是故意放出嫣然,但并不是因为辰王,我那时还并不知道辰王的宠妾会来,也不知道他的宠妾就是你晋凉歌。”
“那是为了什么?”
“那日除了辰王在,还有萧子墨,你姐姐的未婚夫,这些年他一直在找你姐姐,甚至为了你姐姐不娶任何女人,虽说他在人前表现得那般风流,但我知道,他从没忘过你姐姐,他们两个是真心相爱的。早在之前,我就透漏消息给萧子墨,我知道他一定会再来太子府查证的,到时候让他带走嫣然,只是,没有料到,那日碰到的不是萧子墨,而是你。”
若是萧子墨,萧子墨会不顾一切带她走,而我,却又让她多呆在这个地方这么久,晋歌闭上眼睛,转过身去,看着窗外,晋花羽,你不仅有一个爱你的好父亲,还有一个深深爱你的好男人。
“你爱太子吗?那样的男人你爱吗?”
舒云苍凉一笑,“姑娘,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后悔什么吗?”晋歌没有答话,她悲凉道:“所谓的良人不是良人。”
晋歌看着东宫外的火光,“他那样的人,你这样的女子,他配不上。”
“那年风雨烟花落了红霞,我这一颗心就那样地丢了。”
夕阳之下,红霞漫天,他对她说的一辈子都不会忘:“你是我一世的孤星,只愿有你在我身旁,荣华富贵皆可抛!”“这辈子,你是我的。”
晚间满城烟火,她与他携手相看,却再没有一年,像那样快乐,紧紧相握的手,彼此贴近的心,遥望着美丽的天际,灿烂的烟火,许下一世的承诺,烟火中,他对她说:“我爱你!”她没听清,他早已忘记。
那年大雨,庙中相依,彼此袒露的躯体,彼此纠缠的湿发,彼此诉说的情话,她熟睡,他抚摸着她的小脸,欣喜入睡。
那些的一切,在那片红霞中全部淹没,再也不想记起,记不起是爱是伤。
再让我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回忆我此生最美的场景,在我最美好的年华遇见他,却埋下了此生最大的错。
“我爱他,若生命重来,再次碰到他,那时的他,我依然会爱上,那时的他,是那样风华绝代,不知为何会变成如此模样?亦或是我从未了解过他,从未知晓他心中想法,不知他的本性,不过,无论如何,我想我爱他,深深地爱。”
语罢,眼角的泪水滑落,晋歌看着外面的火光肆意,刺痛人的眼睛,舒云缓缓端起毒酒,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