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子掉落在地,啪啦一声铺开了残渣,如同谁现在的心境。
慕容慈叶越过白煞摇摇晃晃踏步走出门去,嫁衣如火铺开,隐在凉透的夜色里。
有风吹进喜房来,喜烛突然往下滴了一滴蜡印,而后暗了下去。
那身穿喜服的男子,依旧在跪着。
可满房心痛,徒留了谁的无辜爱恨?
而后。
转眼又是一年去,红枫山的亭子再无那黑衣冷傲的人过来听她吹箫,她一直不停的在那冷寂的亭子内为自己做了一件又一件嫁衣。
青山又绿,红梅又开。
伊人发已白。
又是翌年伊始,大雪初下几日,各处银装素裹,亭子内的红梅依旧傲寒而开。
突有消息传来,墨龙山庄被灭门。而后,再探,饮血殿魔教突遭血洗。
正在红梅深处做嫁衣的慕容慈叶一时心思恍惚,针扎破了手指也不自知。
待她反应过来后,她飞奔出门,不顾大雪,踏着一匹黑马唤上廊亭,水榭就往饮雪殿而去。
她却没注意,水榭已经不可以行动多少。
“饮雪殿,柳门座下,白煞。”
“不过,倒是有些时间,听你吹一曲。”
“我娶你,可好?让你在最美的年纪为自己做一件风华绝代的嫁衣。”
慕容慈叶马不停蹄的赶路,风雪刺骨刮裂了她美丽的脸颊,她心心念念却都是那男子说过的话。
白煞,白煞。
待她赶到饮雪殿,看见了这一场厮杀。
雪不住的在下,她翻跃众人,不管挡在眼前是敌是友皆都毫不留情将那些人踩到脚下,她的红色衣装烈烈染血,脸上血迹骇人,谁都不识,这曾是那倾城美人。
她在饮雪殿正门找到了跪在地上,浑身是箭的他,她极速飞奔过去,白煞已经奄奄一息。
她抱住他,极其颤抖,比任何时候都恐惧道:“你别走,你别死,你跟我说说话,你跟我说说话!你说话!”
“慈叶,我要走了。”他看着面容年轻,却已经发丝斑白的女子,模糊了视线,低了音调:“慈叶,我此生都对不起你。”
慕容慈叶不住的摇头,泪水不住打落:“不要!我不要!我求你!求求你!你别说,别说走!”她乞求的声音到最后已经微不可闻。
“慈叶,你能不能把心蛊交出来。柳思她,不能死。”他气息不匀,却说出了另一个名字。
慕容慈叶张了张嘴,说不出任何一句话,只凭泪水滚落,砸到雪地上,融化血液融化体温。
他死了。停了呼吸。
慕容慈叶抽出玉箫,流泪吹了一曲,箫音悲鸣,反击天地。
她背着他的尸体出了饮雪殿。一步一步,划完他的生命,似乎也一步一步划完了自己的生命。
出了正门,她看见了一身蓝衣的折扇。
折扇看着狼狈不堪的她道:“你的爱宠呢?”
她惊诧,呆了目光。廊亭,水榭,水榭将要产崽,她竟然在这样风雪交加的天气,将它们带了出来。
她转身回望,无那两只火红色跳跃的身影,无那孤傲的黑衣男子。
属于她的,全部失去。
慕容慈叶瞬间软了脚步,扑通跪了下去,在这雪地里,她的红色嫁衣哀嚎成血。
而已经停止呼吸的白煞,躺倒在她身边。
她闭上眼睛,想,这样在一起,也好。
大雪依旧纷纷扬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