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有风雨袭来,裹着一些冷气。
而此刻。
龙牙抱着顷凉立在了了一家药材铺子的门前,敲了敲门。未几,铺子门打开,有一个文弱俊秀的男子出现在龙牙面前,那人看着龙牙立即微微俯首道:“门主。”
龙牙“嗯”了一声然后看着怀里的女子开口道:“浮尘,要用最好的药,要以最快的时间将她救治好,我不想她多一分痛苦。”
浮尘听着打量了下龙牙怀里昏睡的女子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龙牙看着他点头了以后,迈步进了铺子里,然后向后院走去。
“门主。”浮尘刚刚掩好门,就突然开了口,略微踌躇后才道:“我刚刚看您的脸色,不大好,是不是,鬼美人出问题了?”
“不该多嘴的事,不要问。”龙牙静静地开了口。
“可是,那可是,您护命的东西。当初……。”
龙牙打断浮尘的话道:“就算以我命,换她命,又如何?”
浮尘听后不再言语,随着他进了铺子后院。
而夜空下,雨水依旧不停的坠落着。
龙牙刚刚迈入了一间屋子,却突然转了身对着浮尘道:“你站在门外,告诉我怎么做,我来。”
浮尘点头就立在了门外,没有多说什么,龙牙曾经不知受过多少伤,早已经能好好的处理各种大小伤口。
龙牙将顷凉放到床榻上后,等了一会儿,浮尘就快速的把所有需要用的药物都送在了门外,然后一一介绍各个瓶罐里的药物用处后,又告诉了龙牙包扎更细致的方法,龙牙听后开门取走那些瓶瓶罐罐后,就快速合上了门。
龙牙将那些药物搁置一旁后,又走回床榻边将顷凉轻轻地半扶起来,接着将她拢入怀里,然后小心翼翼的帮顷凉脱去外衣,最后脱到只剩满是血迹的里衣时,微微蹙了眉后,还是更加小心的帮她解了里衣绑带,绑带散开后,因她的肩头血迹还在外流,里衣没有粘连血肉,瞬间滑落一半,露出了白色的臂膀与狰狞的伤口。
龙牙看到后眉头立即拧成一块,那本来娇小雪白的脖颈附近,已经,血色殷红,微微有血洞露骨,简直触目惊心。
接着龙牙将顷凉放躺回去,取药,敷药,包扎一气呵成后,又给她裹紧了被子。最后龙牙看了看还在昏迷的顷凉,对着门外的浮尘正了音调道:“饕餮庄软骨散的解药务必拿回来,至于肖翎,通知龙虎,把他丢到不死门喂尸蛊,还有鬼美人的下落,好好打探,连九黎庄与饮雪殿都敢动心思的人,怕是来者不善。我和顷凉姑娘暂时歇在此处,各处有什么消息,来这边禀报即可。”
浮尘听后在门外俯首道:“属下领命。不过,门主,您失去了心蛊,您的身体,需不需要我再给您看看?毕竟,谁也不敢……。”
龙牙眼睛依旧没离开顷凉就开口打断道:“不用,等幺爷过来,让他来找我。”
浮尘点了点头道:“是”。他如何没听过,那女子之于他的意义,否则也不会亲自去蝶谷接她,护她这一路了吧。接着浮尘迈了脚步,然后转身离开了。
此时床榻上的昏睡的顷凉的面容虽无一丝血色,却是极其安宁的模样。龙牙盯着顷凉昏睡的容颜盯了许久,目光说不出的平静。
接着他从怀里掏出一颗红枣,将它放在了顷凉的手里,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微微一笑。
雨水缓缓而落,屋外凉意,屋内却突然升起了暖意,龙牙思绪渐渐游离起来。
数十年前,深夜,逍遥门内一片厮杀的声音震耳欲聋,逍遥门后门却立着一个黑衣老人。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你把我放开!我要回去!”一名约摸五六岁的小男娃被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提在手里,正手脚并用的扑腾挣扎着。
那白衣男子没有说话,一直将那个小男娃带到了一个身着黑衣有些矮小的老人面前,才松了手道:“把他带走。”说完又返身进了逍遥门的庄子内。
黑衣老人点了点头,将男娃拢入臂膀内,然后冷着脸色道:“龙牙少爷,他是你的救命恩人。”
小龙牙不管那黑衣老人的话,立即撒起脚丫子就要跟上那白衣人的脚步,向逍遥门而去,黑衣老人眨眼间转移到小龙牙面前,伸出双手握住他的双肩,目光发亮道:“不能回去了,你爹你娘,都死了。你必须得好好活着,才能为他们报仇!”
“幺爷,幺爷,我就去看看,我就看一眼,我想见爹和娘!幺爷。求求你让我进去!你让我进去!我要爹和娘!娘中了好多枝箭!一定很疼!她疼的!我要进去!”小龙牙说到后来,竟有了些哭腔。
幺爷看了看眼前哀求的男娃,又想到庄子内断骨遍地的尸体,还是摇了摇头,一把将小龙牙抱入怀里,起身向外走去。
“我不要!我不要走!我要爹和娘!”小龙牙脸上此时已经是满满地泪痕,他不住的用小手拍打幺爷的背部,抓着幺爷的肩膀想挣脱出去。
幺爷将小龙牙拽回怀里,大声道:“他们死了!他们不仅是你爹娘!还是逍遥门各个弟子的门主!他们不可能再出来!”
小龙牙瞬间泪水滴落,砸在黑夜里的土地上,一只手还在不住的想往后抓住什么,他不再挣扎,虚弱着声音道:“幺爷,死了,死了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了。”
幺爷看了看无一丝星空的黑夜道:“他们会在天上看着你,保佑你的。”
小龙牙终于收回两个小手窝在了幺爷怀里,闷声开口道:“娘再也不会给龙牙做桂花糕了是不是,爹再也不会教龙牙功夫了是不是,是不是,一句话都不跟龙牙说了。”
幺爷拍了拍龙牙,听着他似自言自语的声音安慰道:“睡吧,睡一觉,什么都像做梦一样,你开始了新的生活,还活了下去。”
龙牙听着幺爷的话,缓缓闭上了眼睛,他感觉实在好困好累啊。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娘读诗书的声音,有爹伟岸的背影,他欣喜的跑了过去,索求拥抱,爹娘却全部瞬间变成了枯骨。
他苦着脸醒了过来,额头大汗淋漓,白了小脸,他此刻依旧窝在幺爷怀里,却已经和幺爷处在了一个破庙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