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辛如约来到太子府,代宜大喜。满眼的喜庆,满屋子的婆子丫鬟,代辛想起代温弥留之际的凄凉,只好强颜欢笑。中午,太子看望代宜,又往代宜屋里加了几个婆子,以保母子三人平安无事。
“姐姐平安无事,我也放心了。”代辛把代宜的被角往里塞了塞,道,“守着这两个孩子,姐姐安稳无忧了。”
代宜点头,又摇头,“吴氏也快生了,平日里太子爷宠她还多一些。”代辛眼瞅着代宜的眼神黯淡了不少,心道到底是自己没想到,原以为代宜只看中安王的权势地位。
“姐姐想多了,”代辛安慰道,“太子爷进屋先看姐姐才去看孩子,可见姐姐在他心中的地位必不凡。”
听了代辛的话,代宜若有所思,重新露出笑颜。
姐妹两个又说了好一会的话,直到婆子过来提醒,代辛退了出去以便代宜好好休息。
“那边怎么还不来人?”三琴凑到代辛耳边问道,“就不怕拖久了走漏风声吗?”
当然怕。
代辛清楚地很,既然做戏就要做足,滴水不漏才是杨家人该有的。出了这样的丑事,瞒过去是不易的。想到此,代辛不禁冷哼了一声,自作孽不可活。
晚间,代辛和三琴都没有睡。三琴和衣躺下,心中忐忑,竖着耳朵等消息。代辛如常进了被窝,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看到代宜母凭子贵放了心,免不了想起代温当初,想到自己未来可能的结局,又担心起母亲的病,心中平添几分悲凉。至于杨家的消息,代辛本没有太在意,杨信的事情已成定局,杨家人来了,自己照着吩咐演就是了。
清晨,代辛正陪着代宜吃早饭,三琴带着柳举进来。代辛稳稳地坐着,却莫名地紧张。看着柳举跪在地上老泪纵横,代辛有些恍惚,自己竟然也跟着悲伤起来。
原本就该悲伤的,不是吗?
待代辛缓过神来,才发现代宜比自己反应大得多,饭碗掉在地上。几个婆子见代宜受了惊,立刻过来扶。代宜甩开婆子的手,拉住代辛的手,紧紧地攥着,眼泪在眼中打转,却不能说出一句话。
代辛冲着代宜不停点头,半天才说出话,“我没事。”
话音刚落,代辛被代宜一把抱住,听到代宜在耳边小声说道,“大姐姐离开的时候我知你怨我无情,我不求你谅解。今儿算二姐姐求你,活着,无论遇到什么事你活着才是真的。”
代宜推开代辛,面色已然平静,道,“送三妹妹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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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代辛一身丧服跪在杨信灵前两天两夜不眠不休,众人哭,就跟着哭,平时几乎不说话,早已记不清给多少人俯身回礼,到了最后,眼睛都不愿抬,听到脚步声就开始俯身行礼。
“夫人节哀。”
代辛身子一僵,这声音再熟悉不过,抬眼看向来人,说道,“我很好。”
原本的鹅蛋脸,此时棱角分明,双眼通红,眼窝深陷,嘴唇发白,勉强挤出的笑容,带着深深的凄凉。金终南蹲下身,凝视着代辛过于憔悴的脸,“这般也算好吗?”
代辛道,“丧夫之人本该如此。”